初二早上，张少坤和张励要外出拜年。这是村里的习俗，每家都要遵守。

每年的这个时候，张少坤和张励都是要去拜年的。虽说年前已经去过，但是过了年，仍旧是要再去拜访一下。

张少坤和张励先去的张少坤的表姐家，也就是张励的表姑家。

此表姑非彼表姑，不是给张励介绍相亲对象的那个表姑。

张励的表姑比较多，源于爷爷这边的亲戚群比较庞大。

张励的爷爷有4个兄弟、3个姐妹，每家基本上都是3个或者4个孩子。那个年代，家里有劳动力才是正道。因此，张励的表姑相对来说就多些。

这个表姑，张励一年几乎也见不到几次，家在离张少坤家50里地左右的村子里。家里一儿一女，也算儿女双全。因为两家离得较远，来往不是很频繁。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张励才会拉着张少坤过去拜访一下。

今年也不例外。

结果就是今年，张少坤和张励才发现她家出了大事。

“表姐，你怎么不早说呢？”张少坤埋怨道。

“唉，没多大事儿！”表姑声音平和的说道，“我自己能处理好，告诉你们也是平添烦恼，也就没跟你们说。”

“这事儿还不大啊！”张少坤紧张地说道，“那这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原来张励表姑家的女儿在去年夏天，被查出来得了尿毒症。这消息一出，对于这样一个本分的农村家庭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检查结果一出来，表姑当时就趴在了地上，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20岁正值花样般年纪的女儿，竟然得了尿毒症。这样的结果，无论对于哪位母亲，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表姑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平时活蹦乱跳的女儿，怎么会生这听起来就很严重的病。

表姑认为这小医院查的不准，或许是检查错了。抱着一丝侥幸，表姑带着女儿又去了市里的医院检查，结果还是一样。

到这个时候，表姑才明白，原来这在村子里罕见的病真的发生在自家了。

病查出来了，总不能不治吧。当天表姑女儿就住院了，然后医生直接在大腿上插了根管子推到血液室就开始做透析。

尿毒症，这样一个连听都没听过的病，单单一个“毒”字就吓坏了这一家。表姑开始几天看着自家女儿受这“罪”实在承受不住，经常自己偷偷躲在卫生间里哭。

女儿躺在病床上，软弱苍白的样子简直就像要挖掉表姑的心一样。接连几天以泪洗面的日子，让表姑的身体日渐消瘦。

表姑的儿子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心里也着急，每天都劝她：妹妹已经这样了，如果你身体再垮掉，让这个家可怎么办！

经儿子一劝慰，表姑的心里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这个病查出来了，那就要振作起来，多少钱那也得给治好。

20岁的年纪，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掉。

在医院住了些时日，表姑便将女儿接回了家。尿毒症想要治，两个方法，透析和换肾。

换肾哪有那么容易，费用暂且不提，单单是肾源，哪有那么好找。

每天全国多少病症，多少患者都在等着肾源救命，排队也不知道能排到什么时候。

表姑不忍心让女儿这么在医院干等。治疗了些时日，便将女儿接回了家。

表姑将女儿接回来后，便教给她每天如何自己进行透析。

透析的管子在肚子上插进去，那画面别说看了，单是想想就感觉疼。

在肚子上面开口，还要自己眼睁睁看着每天往里弄药，这个场景，家长看了，心都碎了。

尽管表姑在和张少坤说起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伤感，剩下的只剩心疼。但张少坤能感觉得到，对于这个女儿，表姐已经倾注了相当大的心血。

“别灰心，总会找到肾源的，你就别管费用问题。几十万，几十万够了吧！到时候我们给你凑，这几家凑起来，还能凑不出几十万嘛！”

“可别说这话，不敢再欠人情了。我女儿这病刚出来的时候，村里人就给我家筹款了。人情太大了，弟，还不起啊！连常年低保的都给我送来了几十块钱，我这哪儿还有脸面再要你们的钱啊！我就是卖房卖地，我自己来出，我也不能要你们的！”表姑赶忙说道。

“你这话不就是见外了嘛！咱这什么关系，都实在亲戚！你这有事，我这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你不是有我电话吗？我这挣了一辈子了，怎么着手里也是有些底儿的！你别怕，缺钱你就给我打电话！听到了吗？”

“唉，你这让我说啥好！”表姑说着说着，眼泪又溢出了眼眶。

“这咋还说着说着又哭了呢？快别哭了，一会儿让姑娘看见，又伤心了！”

“唉，不哭了，不哭了！弟，中午就别走了，在这儿吃吧！我让你姐夫去买点儿菜，中午直接在这儿吃点儿！”

“不吃了，别忙活了，我这还有好几家没去呢！等下次，下次回来指定在这儿吃！”

“那行，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留啥呀，你快歇着吧！”张少坤说着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来，“表姐，我这来之前也不知道你家出了这么大情况，身上也没多少钱，这是几百块钱，你别嫌弃，先拿着！”

张少坤将钱塞进表姐手里，表姐哪能要这钱！

“别放钱，拿回去，现在这儿还没说缺钱呢！”

“表姐，你别跟我这儿撕扯，让孩子看见不好！这钱你先拿着，有个急用啥的，也能用上！你要是不收，可就打我脸了！”

“这钱怎么能要呢！”表姑夫说什么也不要，推辞道。

“是啊，这咋还能要你的钱呢！你家还有两个老人呢！快把这钱收回去！”表姑把钱往回推。

“这怎么就不能要！这是弟给你的，又不是捡别人的！给你，你就拿着！”

表姑一听，眼泪瞬间就又下来了。

“这怎么又哭了呢！姐夫，你快把表姐扶好！”

“弟，这钱姐记下了，有钱了姐就还你！”

“什么还不还的，先紧着孩子把病看了！孩子在哪儿呢？”

“在她自己屋里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我不去了，我这眼窝浅，就别闹的孩子心情不好了！还是让她清静清静吧！你就给我传达一下意思就行，让她好好养病，别瞎想，只要把病治好，什么都好说！”

“诶诶，好！”表姑连连答应着。

“行了，其他也没啥事儿了。张励，走了！”

张少坤招呼着张励离开，两人上车和张励表姑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