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小右已升任办公室主任，老鱼老年得子，逐渐将权利移交给小二婶。小二婶施展铁腕，精简公司员工，对去留问题进行妥善安排，深得人心。建筑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重上正轨。小右明显成了小二婶的左臂右膀，或者，换句话说小二婶实实在在把小右当成了自己的侄媳妇。在一个花好月圆之夜，求婚的议程被摆上桌面。老北的意思是，拿一叠叠钱圈成心形，然后用大喇叭向她示爱。我说：用钱太俗了，不如用鲜花。毛球表示赞同，铁蛋冷眼旁观。我说：小右正和小二婶在袜子世界买袜子呢，咱抓紧时间，老北快去拿大喇叭。老北应声就走，不一会儿就把大喇叭送到我手上。然后大家一起坐我的车去买花，利索地把花买下。（这个时候最忌讳讨价还价，让别人觉得这个男人格局真小，所以开花店的此刻都是狮子大开口。）匆匆赶到袜子世界门口，按原先设计摆好花。当然有钻戒藏于口袋，只等小右出来给她一个惊天之喜。

一切准备就绪，我打电话给小二婶，小二婶马上就和小右手挽手出现在众人眼里，一看到我，小二婶立刻退到一旁，我则对着小右单膝下跪，掏出钻戒。因为太紧张，导致钻戒掉落在地，捡起来时发现玻璃球那么大的钻不见了，但戒指还在，小右也在，她瞪着眼睛，迷惑地看我满地找东西。我心说：这钻戒质量真他妈差啊。这时人越聚越多，都知道今天有一场求婚的真人秀可以看，所以大家都很嗨。但我却因为找不到钻戒而沮丧万分，小右开口道：鱼啊，你在找什么？我说：你站着别动，给你变个戏法。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寻找，终于在一个人的鞋底找到了，这个人有把钻石据为己有的嫌疑，但他却说：啊呀，怎么在我脚下啊，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也没说，赶紧把钻石安到戒指上，重新对着小右单膝跪地。小右吓了一跳，说：你干什么，神经病啊？我说：对，我神经病。小右说：快走吧，丢人现眼的。我说：我不怕，我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心里话都说给你听。说完我缓缓举起老北给我的大喇叭，老北拍着手有节奏地喊起来：在一起，在一起……围观者也都跟着喊起来。小右羞涩地低下头去。我见机会难得，准备打开大喇叭向全世界喊一声：我爱你，小右。我开始打开大喇叭的开关了，顿时袜子世界门口传出：收烂铁，收硬纸板。收烂铁，收硬纸板。老北苍凉粗粝的嗓音响彻整条大街。

小右在哄笑声中跑的无影无踪。

老北搂住我的肩，愧疚而深切地说：对不起鱼啊，以前录的音没删掉，是我大意了，不过失败乃成功之母，下次……继续。我使出全身力气把大喇叭扔出去，老北跑得飞快，一溜烟消失于车水马龙之中。

铁蛋已经笑得瘫坐在地，差点没打起滚来。毛球去旁边小吃摊买了臭豆腐，用竹签串起来，塞到她嘴里。铁蛋顺理成章大嚼特嚼，我气不过，等她咽下一块，就上去说：你知道吗，铁妹，网上说臭豆腐都是粪便里腌制出来的。铁蛋噎住了，然后，哗哗哗，吐的跟喷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