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基智在一张塌上晃悠悠醒来,两眼空洞一脸呆滞望着天花板。
“来人,快叫张大夫!谭御史醒了!”屋里一阵嘈杂,过来一位山羊胡子老头,二话不说抓起谭基智右手开始把脉。
“嗯,脉象平稳,但是有些虚,我开个方子调养即日就好了。”山羊胡子老头叫张回春,是京城有名的药铺:全愈堂的大夫,一身医术十分高明不少王公贵族,地主员外都特意找他治病。可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位张大夫竟然是明镜司的名誉指挥使,而且辈分极大。只不过光荣退休了,不参与明镜司实权管理了。
“那为何谭御史现在一脸呆滞,就像丢了魂一样?”
“没事,就是惊吓过度,还没缓过神来。”张回春写好药方,整理药箱回答道。
“麻烦张老了,要不是有您,小的今天就要背负上误杀朝廷命官之罪。”那位给谭基智带路的南雨部副指挥使叫吴方,此时已经摘下面具。五官端正,面黑浓眉大眼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看样子约有近而立之年岁。此时正拱手感谢着张回春。
“你不必感谢老夫,你该庆幸是地道里的毒因为时间久远有些,毒性有些失效。老夫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这规矩得改改了!今天谭御史要是死了,我看你们怎么像朝廷交代,不像话!”张回春气咻咻发表着自己的不满与意见。
“您说的是,回头我会和两位督司大人们汇报的,我送您出去。”吴方点头哈腰,恭敬地送张回春出去。
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呆滞的谭基智眼神中慢慢有了光彩。恢复了神智的谭基智,只觉得口干舌燥嘴里发苦,挣扎着要坐起来,只觉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又重重躺在榻上,整个人非常虚弱。他观察的四周,确定自己还活着后开始喊人:
“有人没有……来人……”
一个番子听到动静,推门而进,奔向谭基智把耳朵凑近他问:“御史大人您要什么?我这就去给您拿来。”
“水……我要水……”
“水是吗,好的我这就给您倒来。”番子动作麻利的来到桌子边,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和杯子,到了一杯水,急急忙忙端过去。坐在榻上扶起谭基智,把杯子凑近他的嘴巴。谭基智本已是渴极,不管不顾的一大口喝完杯子里的水。突然整个人如同陷入癫狂一般,激动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又在空中疯狂抓挠,晕了过去。
番子荒了,难道这水里有毒?不应该啊,谁能有那个本事在明镜司里下毒?番子狐疑的回到桌子上拿起水壶给自己也到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去。整个人在那里又蹦又跳的,一边疯狂哈气拍自己的胸,一边说道:
“嘶哈,烫死了!嘶哈,烫死了!”
不好!得赶快清理案发现场,要是让指挥使大人知道自己干了此等蠢事,免不了要被严厉责罚。想到这***子赶紧把桌子整理好,用袖子把杯子上和桌子上的水迹擦干净,关好门退出去。
可怜的谭御史就这么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而在养心殿隆德帝和沐子青父子二人正在对峙着。
沐子青靠坐在隆德帝平时坐的椅子上,轻柔着额头上的包:“爹啊怎么说呢?您老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隆德帝被抓着把柄有些气急,捏紧拳头看着沐子青那小人得志的样,恨不得好好揍他一顿给他一个教训。
“您倒是说话啊,怎么着啊拳头捏那么紧,又想揍我是不是我可告诉您啊,我现在是伤患。”沐子青警惕得坐正身子,开口警告道。
“逆子啊逆子,你才第一次出宫就有人要杀你,你竟然还敢想着要出宫!你是要气死朕么?!”这混帐东西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呢,大难不死还想要继续出宫?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不管,这次我都还没准备玩呢,就发现有人在菜里下毒想要毒死我。幸亏那蠢货下毒技术不高明,不然可就把我毒死了。”沐子青随意翻开桌子上奏折看了看。
“什么?竟然还对你下毒?在哪个地方?”
“臣庸愚劣谫,谬膺重寄……在那个什么楼来着,棠月楼?好像是这里吧。”沐子青看着奏折上的内容,这哪个大臣写的,太拗口文绉绉的了吧!
“棠月楼?来人!”
门外一个侍卫推门而入,单膝跪地行礼:“皇上有何吩咐?”
“传旨,让京防营派兵把棠月楼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全部抓起来!特别是厨子,跑堂跟掌柜!”
“是,臣这就去办。”侍卫得了口谕就去京防营传旨了。
“老爹,我还有个要求,今天的参与刺杀的与等下抓起来的厨子给我来审问,这件案子我要自己查。”
隆德帝用见鬼的眼神看着沐子青,开口道:“太子,我知道你满腹才华,但是你不会连刑审你都懂吧?”
“不会不会。”沐子青摆摆手“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会,我只是想参与审讯而已。朝中有没有这方面比较有经验的大臣,你让他主审我旁听?”
隆德帝踱步背手思考了一会,说道:“有,刑部尚书陆流云和大理寺卿叶孤城,他们二人是顶尖的审讯判案能手。这样吧刑部最近要准备接手处理福建灾银贪腐案,朕让大理寺卿来审理刺杀你的案子你从旁协助。户部那边的增收政策你口述让人抄录一份给户部,你就不用参与了好好养伤。”
沐子青从椅子上下来,嘿嘿一声道:“成啊,到时候开审让人通知我一声。还有等我伤好了我要出宫一趟,有些正事想办。”
“你这个混帐东西,你有什么正事要办,让下人去做不行么?你非得自己去?”隆德帝眉头一皱,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坚持呢?
“这件事下人办不成,非我不可。而且这件事要是办成了,绝对能够缓解国库空虚的问题。”沐子青作出拍胸脯保证的姿态,话里话外满满的自信。
隆德帝狐疑道:“你这样子怎么就那么让人难以置信呢,缓解国库的紧张?你才多大,你可知道这件事要有多难吗?国库收入来源除了税收还有矿业,土地,盐,铁,酒,茶这些,这么看收入是挺多的,可开支的就更多了,边疆军饷,地方赈灾,道路修建,运河开挖,大臣俸禄,宫里的吃穿用度等。还要庆幸这些年无战事,那不然国库更是吃紧,要解决这个问题哪有那么容易?”
“反正您就等着看吧,我可以跟您立个赌约。要是我办到了,您必须答应让我每月出宫两次,学习处理朝政每月不得超过十次。”沐子青举起小手摇了摇。
隆德帝有些不屑:“嗬!就凭你?要是你办不到呢?你就乖乖的给我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如何?”
“没问题,这个赌约就这么定了,您可就瞪大眼睛瞧好了。行吧,那我先去我娘那儿了。放心,我就说是自己摔的不会说是你打的!”沐子青把‘打的’这两个字特地加重语气,说完直接离开了养心殿。
隆德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骂道:“臭小子,那朕就看看你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吧!要是真让你办成了,你要这皇位朕退位于你也不是不可以。”
明镜司客房里,晕过去的谭基智又醒了过来,睁开通红的双眼,转头看窗外光亮竟已是黄昏时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谭大人你可算是醒了,怎么样感觉如何,你还好吗?”吴方真切的关心道。
谭基智看了他一眼,艰难的张开干裂脱皮的嘴唇说:
“水……我要喝水……”
吴方赶紧起身,去桌子那儿倒了杯水过来,扶起谭基智就要喂他喝水。
谭基智刚张开嘴巴正要喝,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把头偏一边说道:“等等……水……是热的冷的?”
吴方给自己倒了杯,喝了口答道:“冷的啊,怎么了谭大人?”
“快!快……拿……给我,我要喝水……”一听是冷得谭基智放下心来,一口气喝了三大杯水才缓过气来。吴方命令下人去把早已熬好放温的药端过来。
“谭大人,这是张老开的补药,这次幸亏是地道里的毒药因为时间久远,不然后果了不堪设想啊,来把药喝了睡一觉明天你就好了。”吴方把药端至谭基智面前。
谭基智虽然心里有气,但此时已是没有力气去他争吵,老老实实喝了药,便躺下又睡了过去。
吴方命令好生照顾谭基智后,便去书房找明镜司的副督司张君良,该怎么处理好这件事,然后向皇帝汇报。
九皇子在听说了沐子青遭到刺杀后先是惊喜,又听说沐子青命大没有死,大叹可惜。收拾下仪容,便出府去淳亲王府,打算将这件好消息告诉淳亲王。
来到淳亲王却被王府的管家告知淳亲王正在书房接待皇子恭亲王。
九皇子十分不解:“这个哥平时都是独来独往,人影都难得见一个,突然来找五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