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跟着刘技术员忙来忙去,跑的晕头转向,不过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唯一不足的就是我不认字,好多肥料不认识,给我的培育说明书更是看都看不懂。
李村长也是忙前忙后,把简易的拱形塑料棚搭好了,还让人把地翻了几遍。
也不知道刘技术员跟李村长咋建议的,突然告诉我,要我去村里小学上课学几天。
推辞了好几遍,也拗不过李村长,只好把李晓东拉上做个伴,来到小学里才知道有多害臊。
李晓东一米八几大个,我俩往夏鸿他们班级里一坐,那简直没法看。
给我们上课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年龄约摸在二十四五岁,听说是刚从师范毕业调过来的实习老师。
一节课下来我和李晓东都是昏昏欲睡,根本听不进去,王老师看着我俩摇了摇头,我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
可是我发现一旦听不懂,就会有打瞌睡的迹象,就这样浑浑噩噩熬了一个上午,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临放学时王老师把我叫了出去,跟我说这样我是学不到东西的,还是等着她单独给我制定一套学习方案,那样效果才会好一点。
我心里也明白,一点基础没有,贸然过来听课作用的确不大,于是就按照王老师的办法,我先不用来学校了。
回去的路上李晓东一直在抱怨我,说我拉他去学校跟一帮子小娃娃坐一块太丢人,以后不会拿我当朋友了。
我知道他是说着玩的,不过跟着一群小孩子上学的确是不太好看。
回到窝棚,我又看了会拼音大全和字典,就去了庄稼地里。
现在刘技术员已经把种子育成了苗,再过些时候就可以移植在塑料棚里了。
我刚来到地头,就见李村长和刘技术员陪着几个年龄四五十岁的人在说话。
“夏川!来的正好,这是咱镇里书记,特意来视察工作。”
李村长笑嘻嘻的把我喊了过去,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
“书记好!”
我也不是特别木讷的人,见面问声好也还是会的。
“嗯!你就是夏川,小伙子好好干,咱们农业大县的将来还是要靠你们年青一代啊!”
镇书记面色和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嘱咐了我几句,就面色一肃,对着所有人讲明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这次我来是县里下达了命令,这次咱们镇这块试点必须抓紧时间完成,不能有任何纰漏和闪失。”
“书记,这次县里为啥这么在意啊?”
李村长有些不解,于是在镇书记讲完之后,开口问了一句。
“我也是刚才县里开完会回来,县里准备把这次农科院培育的芹菜品种大面积推广,这样就能以电商来吸引大的收购商,这也是咱们县的一次重大变革,因此一定要重视起来。”
镇书记一口气说完了原因,脸色有些凝重。
“是啊!这次我来这里也是担负起了试验新品种的任务,据说县里已经在和好几家收购商谈合同了。”
刘技术员站在一旁补充了一句,看得出他的压力也不小。
“原来这么重要啊!”
我轻声感叹了一句,看着建起来的塑料棚,我的心里也增加了不少压力。
镇书记在庄稼地里待了一会儿,就急急忙忙回去了,听他说还有好几个会等着开。
李村长临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一定要用心,千万别出了叉子。
被他们这样一说,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使力了,看着刘技术员忙里忙外,而我只能帮忙干一些打下手的活,心里着实不好受。
快到傍晚的时候,戴眼镜的王老师由李晓东领着在地里找到了我,她给了我几张手写的纸,说上面是生活中最常用的那些字,全给我标了拼音,让我这个星期每天念二十遍,手抄十遍。
看着王老师踩着泥地远去,我还是很感动的,一个大学生刚毕业就来到我们农村,吃不好穿不好,一出门就是浑身灰多厚。
自从老李头过世,我们村也没了小卖部,想买些东西只能去隔壁村。
在隔壁村小卖部买了几盒火柴,又多买了好几把蜡烛。
估计往后肯定比较废蜡烛,白天在地里忙活,只能晚上回窝棚再看书写字。
忙碌的日子总是让人很充实,并且干劲十足,不知不觉棚里的芹菜已经长了好高了。
刘技术员说新品种芹菜要比普通的芹菜生长周期短很多,营养价值也更高。
另外听李村长跟我说,县里已经和几个大的收购商首签签了五千亩的芹菜,现在已经开始全县动员村民把没种麦子的土地翻出来种植芹菜。
李村长临走时又跟我说了几句,他说现在全县空地已经开始翻耕搭建大棚,就等我这个试验田一出成果,立即就开始普及种植。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担负起这么重大的任务,简直快把我压的透不过气。
不过讲实话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自小到大从来都是毫无存在感,走到哪里要么被人唾弃,要么就是被人当做没看见,如今成为大焦点,我走路都有点虎虎生风了。
村子里的人听说了我这里的事,也都睁着大眼看着我的成果。
连以前对我凶狠的老胖嫂子,如今见了我也是嬉皮笑脸的打招呼,只字不提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没什么事情,我一般都会绕过村子,现在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有事没事就想往村子里跑一跑,看着每个人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别提多痛快了。
这些天李晓东跟着我也是钻在棚里忙东忙西,李村长也没再催促他去技校上学,反而是经常赶他过来给我帮忙。
刘技术员自从来到我们村,白天在地里,晚上住李村长家,白白净净的脸如今也黑了不少。
那天晚上我们忙活完,决定一起喝点酒,我去隔壁村切了几斤猪头肉,又买了几个凉菜。
坐在李村长家的堂屋里,几杯酒下肚,刘技术员边说边哭,那样子感觉压抑的太久了。
我们听他醉意朦胧的说完,才知道原因是咋回事。
他的工作就是经常在田间地头工作,而他的老家是在离我们六百多公里的邻省,每次家里老人生病回不去,老婆生孩子也回不去,现在自己家的地都没人干了,自己却天天在别人家的地里忙活。
我当时在想,原来活在世上的每个人都不容易,都会有自己的苦恼和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