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之后,李朝露运转师父给的隐匿口诀,悄无声息的下了山。还好下山前还用三枚培元丹从一位师弟手里换了一个储物葫芦,零碎物品都放进了葫芦之中,这才得以轻装上阵。
……
一个破烂的青布“栈”字旗在路边飘舞着。
店小二看着风尘仆仆的青年,招呼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不过先给我来两个你们这的招牌菜,再来一大碗好酒。”
风尘仆仆的青年正是李朝露,一路上风餐露宿,运足真气疾走了三天,才从连绵大山中走了出来,遇上第一家客栈。
“啪”旁边一个壮汉把宽背大刀往桌子上一拍,“小二上酒!”
“哟,客官来啦,我们这里有陈年的女儿红和杏花酒,不知客官要哪一种?”
“来一坛女儿红。”
隔壁桌两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大汉,小声议论着:“你看他像不像周通。”
“我觉得挺像,应该就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
“并肩子上。”
两人走到壮汉面前,其中一名络腮胡子拍着桌子,问道:“兀那糙汉,把你的姓名籍贯报上。”
壮汉摸上大刀:“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周通爷爷!”话音还未落下,宽背大刀银光一闪向两人砍去。
“叮叮当当”三人砍成一团,其中一名黑衣大汉捂着胳膊骂道:“直娘贼,果然是个贼人,就会下手偷袭。”
另一名黑衣大汉明显身手更强,一柄利剑舞出数个剑花,晃得周通眼花缭乱,心惊不已。不得已把大刀往后一收,一把石灰抛出,接着一个懒驴打滚,往远方跑去。
李朝露看着周通远去的身影,并未出手,朝廷如此腐败无能,他通缉的人未必就是坏人。
两名黑衣大汉这才抹干了脸上的石灰,双眼通红,面目狰狞。
两人气急败坏的喊道:“看什么看,锦衣卫办案,小心把你们也抓起来。”
周围人显然已是司空见惯这副景象,很快就像往常一样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状态。小二摇着头,向一旁的掌柜汇报:“两人打坏了不少桌椅,而且肯定还要吃白食。”
掌柜叹了一口气,“那又怎么办?谁敢教他们赔钱。”
很快,李朝露的烧鸡和酱牛肉送了上来,还有一碗浑浊的酒。尝了尝牛肉,嗯,很好,最起码不是人肉冒充的,李朝露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用吃饭了,一粒辟谷丹足以顶一月口粮。不过谁叫他没有多少门派贡献,这次出门也就换了十余粒辟谷丹,还是能省则省。
很快吃完了烧鸡和半斤酱牛肉,李朝露掏出一锭碎银,“小二,给我来一间上房。”
小二眉开眼笑的收下银子:“好勒,客官,您跟我来。”领着李朝露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屋中。
“客官,您请,上房是每天50个铜板”,小二掏出一杆小秤称了下银子,“您这银子重四两二钱,扣去吃饭的三钱,还有三两九钱。”
“退房时,您到楼下跟我说一声即可,我会把余钱给您退下。”
“客官,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李朝露摇了摇头,小二谄笑着退出了房间。
看了看房屋四周,布置得倒也还雅致,墙上一副仕女图,木床前还摆着一展虎啸山林的屏风,虽说不怎么搭,不过也算是掌柜的用心布置了吧。
《御风剑法的后三式,铸就元基后就可以修炼了。李朝露决定就在这里好好研究一下剑法,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运气很好会碰到他手上。
入夜,郭家镇最大的府宅中,灯火通明,高高的红灯笼悬挂在庭院上、屋檐上的各个角落。为首的胖男子带着瓜皮小帽,穿着绫罗锦衣,正面带笑意的迎接着过往来客:“感谢来参加我儿的婚礼,感谢感谢。”
“子羽兄,好久不见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李捕头,好久不见了,快请里面坐。”
……
来的人里面除了极少数带着客套虚伪的笑意外,其他人的脸色都十分奇怪,是一种严肃冷穆的表情。原来,张灯结彩的婚礼大堂之中有两副贴着喜字的棺材——这是一场min婚。
大堂之中,胖乡绅仔细的品着茶,看着眼前的两副棺材,思绪飘向了过往:十几年前,小妾给他生了个儿子,那是他第一个儿子也是现在唯一一个。从此,母凭子贵,小妾成了现在的正妻,儿子也在他的呵护和关心下健康成长。
也许某一天就会成为国家栋梁了,最不济也能延续香火,将郭家传承下去。
可不知为何,某一天,他的爱子居然死在了勾栏里,被人捅了十几刀,就这么在他怀里吐着血死了。真是不可原谅,勾栏的人都给儿子陪葬了,但是依然不够,胖乡绅依旧感到了愤怒和心绪不宁。
直到遇到一个游方道士,才知道儿子在下面过得寂寞,要讨一个老婆过去。
女孩,你不要怪我啊,下去做我的儿媳妇,可是你的福气。想起被强灌铅汞而死的那张俏脸,胖乡绅也肝儿一颤,心狠手辣的他不知道为何也感到一股寒意。
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胖乡绅一阵厌烦,斥道:“你哭什么,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你有什么好哭的。”
风韵犹存的妇人立马止住了哭声,却还是忍不住一起一伏的抽泣着。
傧相在一旁高喊着:“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登场。”
“请新郎、新娘向双亲敬酒。”
胖乡绅一阵厌烦,打断了傧相的话:“好了好了,不用按照那些规程来,直接宣布吧。”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郭进与苗小玉正式结为夫妻。”
胖乡绅叹息一声,扶着抽泣的夫人离开了大堂。宴请的宾客三三两两的小声交谈着:“嘿,你说这郭官人还真是造孽呢,搞出个min婚。”
“嘘,噤声啊,人家有钱,你管得着吗?”
“我哪管得着,只可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们,还没享过福呢,就这么走了。”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棺材之内发生了某些非常“奇妙”的变化。
青黑色的煞气从四面方汹涌而来,肉体凡胎的众人只感到打了个寒颤。棺中的女尸却好像受到了非常大的滋补,紫黑色的指甲一圈圈的生长,绕成了回环,黑发一直蔓延到腰际。
水银铅汞封住的五窍流出青黑色的污血,原本平静祥和的表情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正在吹唢呐的青衣小厮惊恐的看见棺材在抖动,连忙停了下来喊道:“你们看,那个棺材在抖啊!?”
众人都惶恐万分,几个人就要去压住棺材,却听“砰”的一声,几个人都飞开,棺材四分五裂。无数乌黑油亮的长发疯狂蔓延。
“啊,不要啊”,几个人被黑发贯穿鼻眼等口窍处,过了数秒,几人就被吸成了干尸。黑发猛然一甩,干尸扔到了宾客宴席处.
“啊啊啊”,数声尖叫发出,宾客众人作鸟兽散。
其中一个身着便服的男子站了出来,拔出一柄符剑,高喊道:“大家不要慌,我是龙虎山的道士,区区小妖,待我马上收了它,给位稍安勿躁。”
原本四处逃散的众人有些停了下来,其中有人高喊道:“我认识他,上个月我们家还请他做过法事呢,是个高人啊。”
便服男子微微一笑:“今天便装赴宴,法器没带全,不过也无大碍。”
说着,拿着符剑冲了上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
符剑上散发洁白的光芒,从道士手中飞起,携着往外漂浮的道家符号箴言,直往女尸胸口插去。
粗黑的长发毫不费力的捆住了符剑,道家箴言与黑发接触发出“嘶嘶”声,冒着白烟,黑发却丝毫无损。
远处的道士张大了嘴巴,惊恐的说道:“辟邪法体?不好,这个小鬼被浇筑了铅汞水银,不惧道法!”
话音刚落,一缕缕头发缠进了道士口鼻,好像布帛撕裂的声音,“咝咝”道士被发丝拽成了数段。漫天血雨洒下,众人更加惊恐的四散奔逃。
……
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气喘吁吁的从围墙上跳下来,一边奋进余力的往前跑,还一边回头张望,幸好后面一片平静。
小厮跑到了另一家袁府的门前,疯狂的敲着门:“快开门啊,有急事!”
“有没有人啊,快开门!”
远处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烦死了,大半夜的吵什么?有什么急事明天再说。”
“真的很紧急,有……”
门内的仆人等了半饷,“怎么回事,话说了一半就没人了?”
打开小门上的窗栏一看,昏黄的灯笼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咬牙切齿的说道:“又是哪个臭小子过来消遣我,让我知道了非扒他一层皮!”
远处,阴影中的小厮想努力的拽着耳鼻口中的发丝,想竭尽全力的爬过去,却依然被发丝拽往郭府,看着近在眼前的袁府门户,不甘的抓着地面,留下了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