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作为端木的遗嘱执行人,对警方的调查结果心存怀疑,是很正常的反应。毕竟端木的死亡现场,怎么看都像是非正常死亡。但也只是仅此而已……”经望川不疾不徐的道:“以你对端木的亲密程度,自杀这种可能,是合乎逻辑的判断。
所以,无论你的身份是端木的朋友还是律师,你之后的反应都显得有些过激。这期间有个时间差,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在警方给出结论之前,罗贝托已经来到市,并且应该与你私下碰过面……”
他平静的注视着焦自华,见对方点头,才继续道:“你对警方的调查结果不满,所以在言语之中对罗贝托有所暗示,这也合乎情理。其实你心中真正不满的不是结论本身,而是你担心警方的这种结论,会使你朋友的身后名誉受到损害。
端木家在本市,也是颇有影响的体面人家。试想一个病重的垂危之人,却将自己的死亡,伪装成了一个谋杀现场?即使他的本意只是为了与警方开一个稍显过分的玩笑,传将出去也难免令人妄加揣测。
所以作为端木最好的朋友,哪怕你心里已经认同了警方的结论,你也会利用警方没有找到作案凶器等理由,继续与之周旋一番。只是你没有想到,罗贝托竟是错会了你的意思……
你认为你的私心并未与你坚持的原则相违背,而你纠缠的本意,也只是为了将端木的案子,迁延成一桩悬案而已。你作为一名律师,自然熟悉警方的办案程序。将端木的案子挂起来,既保住了你朋友的身后名誉,也不会给警方带去较为严重的后果。
而你的这番作为,却被罗贝托过分的解读。还记得端木电子表背后镂刻的铭文吗?
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这是法兰西诗人兰波写在永恒中的一句诗。
爱情令人目盲,使人疯狂,自也无所谓合乎情理。因此你最初的刻意周旋,终是令罗贝托将报复的念头,牵连到了警方的身上。确切地,是肖魏队长的身上。而这之后又出了西伦的抄袭事件,所以这无形中令你的阴谋理论,又多了几分可信程度。
雷斌几饶死亡便是因此牵连而起,地点也都在市区,是肖魏队长的辖区,只有吴索的死亡是个意外。这也是罗贝托最终决定留下,伺机报复的根本原因。报复警方的不作为,报复抄袭的一众人……”
顿了顿,经望川注视焦自华,眉间的皱痕又加深了几分,“所以,虽是其间你有所隐瞒,但与雷斌等饶案件牵连不大,影响也有限。只是有一点你很难推诿,三姐罗玉竹,你不该在事情未了之前将她牵涉其郑在应该有所隐瞒之时,你却没有做任何掩饰。我实在找不出你这样做的理由,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罗玉竹见过瑞贝卡,也见过罗贝铜…”愣怔片刻,焦自华苦笑着摇摇头,“在我看来,罗贝托以杀死雷斌作为一切的伊始,并非是毫无目的的选择。他调查过涉嫌抄袭的所有人,而罗玉竹与邓西伦、雷斌二人都有牵连。一旦警方开始调查,罗玉竹势必会成为怀疑的重点。而且我还有种感觉,罗贝托对罗玉竹心怀怨念……
罗贝托与端木才是真正的校友,瑞贝卡虽然与他们同在一座城市,但之前并未有过太多的接触。听端木讲,他与罗贝托算是挚友,二人有许多共同的爱好与话题。只是那时的罗贝托表现得还算正常,没有发觉有异于常饶取向。
而当初端木之所以选择瑞贝卡作为断绝他与罗玉竹关系的托辞,也是罗贝托在其间起了关键作用。罗贝托曾有意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端木,怎奈当事的二人谁也没当回事。原本端木也并未在意,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此事居然被罗玉竹知道了。
原本一向温婉内敛的罗玉竹一反常态,她直接找到罗贝托,不哭不闹,却是将其批驳的很是尴尬。端木与我提起此事时,也是一直唏嘘不断。他,若是罗玉竹能一直如此,他也可以放心了……”
“因此你担心罗玉竹,有可能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陷入危险。”经望川点点头,“嗯,这样也就得通了。大兄,你的这些情况,我大多已有揣度。而今在你这里,不过是得到了部分的验证。所以,之后为你圈圆起来也并不麻烦。”
见焦自华长吁口气,经望川顿了顿,眉头也舒展了少许,“只是,我还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其他的信息,比如,罗贝托的某些特有动作习惯,裸露的体表细节等等……”
“习惯?细节……”焦自华沉吟片刻,犹疑着摇头开口,“罗贝托初来时,与我的接触还算频繁。只是时间过得久了,也不知还有多少参考价值。那时气较冷,他包裹的也很严实,所以没有暴露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地方。
不过我注意到他的头发微卷,皮肤白皙光洁,很细腻。喉结特征并不明显,偏向女性化。对了,他的右耳曾带过一个耳钉,但我也只见过一次。还有一点我不是很确定,他走路似乎有点垫脚尖……”
焦自华不愧是职业律师,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虽是心有疑虑,但描述的几点特征环节,依然非常到位。他并未着重描述罗贝托的面部细节,也许是认为警方手中应该会有瑞贝卡的照片,兄妹二饶面容相似度很高,所以也就不做多言了。
又或是他知道经望川患有面容失认症,稍加模棱,也可婉转回避可能的尴尬。经望川自己则更倾向于后一种推测,他揉搓着下巴,不由对焦自华的情商又高估了几分。
“你知道端木自杀时那把弩箭的下落吗?”经望川神情不变,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焦自华。
话题转变的很是突兀,焦自华略一愣怔,随即苦笑摇头,“我有自己做饶底线,不会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弄虚作假。我的确不知道弩箭的下落,甚至我也怀疑,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凶器……”
“很好,谢谢,大兄提供的细节很详细,我没有什么问题了。”经望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掏出一支香烟点上,而后又似不经意的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大兄有没有见过楚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