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河得知严睿的事情已是第二天早上,昨日张秋云手中的那份信此时正在柳清河手中。
“严睿遭故,生死不明”
短短个字如同把刀子狠狠差进柳清河心里,一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大半年来似乎诸事不顺,姑姑柳晴刚刚过世,现在严睿又生死不明,柳清河一时想不通竟大哭起来。
众人见状连忙上前安慰,一旁的小月眼角也泛着泪花。虽说来到柳家不过四五年时间,但从小没有亲人的小月早已将柳家老少视为自己的亲人,哪怕昨日已经知道此事,但现在心里依然不好受。
“清河,信上说你兄长只是遭故,或许现在已经回到玄甲门了也说不定。”
听到苏婧的话,柳清河愣了愣,随即便向外走去,口中还喃喃念着要去找严睿。一旁的小月阻拦不住,连忙回头向张秋云望去。张秋云见状也只得嘱咐小月苏婧二人一同陪柳清河去玄甲门,并要好生照看他,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由于小月和苏婧都不善骑马,三人只得乘坐马车前往京城建康。柳清河一路无话,但双手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一直在微微颤抖。小月和苏婧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时皆陷入了沉默。
由于连夜赶路,第二日午时三人抵达建康。但经过询问才发现玄甲门并不在城里,而是在白下城。
白下城又称南琅琊郡,地处建康以北,是京城下辖的一个郡城。好在两地路程并不算远,三人乘车没过多久便来到了玄甲门外。
“喂,你们是什么人?不能进去!”见到一男二女三人径直向玄甲门闯来,门外的两名弟子连忙阻拦。
“小月!”柳清河皱着眉低声一句,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只见一旁的小月上前眨眼间便制服了那两名弟子,不过当然没有展露影阁的武功。
三人顺利来到玄甲门正殿,一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瞧正是阿福。此时阿福似乎也看到了柳清河,急忙跑过来说到:“少爷你总算来了。”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月和苏婧。
“严睿怎么样?”柳清河焦急的问到。
“现在还没有大少爷的消息,不过听说他们在河下游的岸上找到了大少爷的玉佩,判断应该是还活着。”
“那为何还没有找到严睿?”
“发现玉佩之处地形过于复杂,小路众多且四通达。玄甲门内人手有限,一时也找不过来。”
好在听到了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消息,让柳清河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到:“我爹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方才老爷说你可能今日会到,便留我下来在这接您,老爷则带着几个家丁又去寻大少爷了。”说到这里阿福似乎有些兴奋:“老爷昨日将这玄甲门内的掌门长老挨个骂了一遍,甚是威风。”
柳貌然平日虽说有些市侩,但关键时刻还是护犊子的,这点柳清河很清楚。听完点了点头说到:“严睿情况尚不可知,你也别再这里浪费时间了,速和我同去寻找严睿……”
“就是他们!擅闯玄甲门,还打伤我门弟子,把他们抓起来!”
柳清河话音未落却听到身后有人朝他们喊到,随即皱了皱眉扭头看去,只见十几个着玄甲门服侍的弟子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
“误会误会,这是我家少爷,他也是来找严少爷的。”阿福见状急忙上前解释到。
“误会?就算是来找人的也应该站在门外等候我们通传。现在不光不是如此,还打伤了我门内弟子,这便不是误会!”为首的弟子义正言辞的向阿福说到,似乎今日一定要柳清河给个说法才行。
“滚开,我现在要去找严睿,谁拦着就揍谁!”柳清河把挡在自己身前的阿福拽到身后说到。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严睿,此时有人拦着他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
一旁的苏婧皱了皱眉似乎打算阻拦,却看到小月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声气也没多说什么。
“你好大的口气!”只见人群中有一人走了出来,盯着柳清河怒声说到。此人正是之前总是跟在侯昊身边的张龙。
“堂堂玄甲门岂容你在这放肆!我看你小子真是活腻了!”张龙扯了扯袖口,似乎要上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小月见状急忙上前朝柳清河小声说到:“少爷,时间紧迫,找大少爷要紧。”
“呵,揍这几头蒜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柳清河冷笑一声,有意无意的提高了些声调,让张龙更是怒不可遏。
“臭小子找死!”张龙大喝一声随即就朝柳清河扑去,但快要到柳清河身前的时候却突然被一个身影给隔开了。
张龙见状正有些疑惑,仔细一瞧此人正是玄甲门掌门方勉,随即慌忙退后两步弯腰行礼道:“掌门。”旁边的一众弟子见是掌门,也连忙照着张龙的样子做到。
“张龙,你先回去吧。”方勉淡淡的冲张龙说到。
“可是掌门,这小子打伤我门内弟子,岂可轻易放过?”张龙有些不甘心的说到。
“罢了,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先下去吧,你们也都离去吧。”
听了方勉的话,张龙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带着身后的弟子散去,留柳清河、阿福等四人站在原地。
这人是这里的掌门?柳清河心中暗想,但眼下什么掌门不掌门的都与他无关。
“这位就是玄甲门掌门吧?请您让让,我要去找严睿。”柳清河行了一礼说到。
方勉微微一笑,似乎也不恼柳清河的口气,只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了片刻才缓缓说到:“你就是柳清河?”
“对啊,你知道我?”柳清河疑惑的问到,似乎之前并没有在哪里结交过眼前这人。
“像,真的太像了。”
方勉喃喃说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让柳清河一时感到背后发凉。
“这个……掌门,您能不能别这么看我?”似乎有些受不了方勉的眼神,柳清河苦笑的说到。
“哈哈!抱歉抱歉,老夫失态了。”方勉听闻笑了一声说到:“你是要去找严睿吗?我引你去吧。”
柳清河听了有些受宠若惊的连忙说到:“不必不必,我家下人在这自会引我前去,不劳掌门费心了。”说完一旁的阿福也是连声应到。
“无妨,再则我这有一些关于严睿的事情,你们若想知道只管随我来便是。”
方勉说完便径直向正殿走去,柳清河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婧和小月,似乎今日是非去不可,随即也不再多想跟了上去。
穿过正殿,便来到玄甲门的后院,这里是掌门、长老还有先生们生活办公的地方。一行四人走在路上引得不少玄甲门弟子的关注,为首的方勉淡然自若,但身后的柳清河、小月、苏婧三人在这样的注视下难免有些忸怩。而阿福则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被柳清河安排在正殿门口等候。
“那个掌门,你之前认识我吗?还是认识我父亲?”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柳清河没话找话般的朝方勉问到。
“你小时候见过你一次,那时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方勉点了点说到:“和你父亲倒是相识几十年了。”
怪不得掌门会亲自来找自己,感情和自己还有柳貌然是“老相识”。
“那你可见过我娘亲?我自小就没见过,也没什么印象。”似乎想到了什么柳清河又问到。
柳清河自小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很少听柳貌然、柳晴提起。眼下正好遇到父亲的朋友,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方勉听到柳清河的话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又扭头回去说到:“见过一次,是个温柔端庄的女子,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
“那她叫什么名字?还有她是怎么死的?”
方勉摇了摇头,不知这些问题是并不清楚还是不想说出来。说话间,也恰好走到了方勉的住处。
“来,先进来坐吧。”
三人跟在方勉身后走进屋内,却见里面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书桌和必须的笔墨纸砚外,到处都是成堆的书,连唯一一张似乎是招待客人的圆桌都堆得满满当当。
“不必客气,那里有茶你们自己倒便是。”方勉顺手向三人指了指茶杯的方向说到。
这里乱成这样怕是也找不到能够不客气的地方吧?柳清河心中冷笑一声,却见方勉从书桌上拿过一封信递给柳清河说到。
“这是今日我派弟子传回来的信件,上面说了寻找严睿的进展,你且先看看。”
柳清河急忙接过信件仔细看了起来,信的内容很短,大概就是说已经找到严睿的贴身信物,但门内弟子打探了方圆二十里的数个村落皆没有消息,接下来如何行动还等掌门指示。
柳清河看完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刚刚松的一口气现在又提到嗓子眼里。方勉见状慢慢说到:“你先不必着急,既能在河岸处发现他的贴身玉佩,就尚存一丝希望。”
柳清河神情有些呆滞没有说话,一旁的小月有些疑惑的问到:“那玉佩为何不可能是被河水冲上岸边的?”
“现在是旱季雨水较少,河岸高于河面,基本可以排除被水冲上来的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严睿上了岸,并且将玉佩遗落在那里。”
听完小月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
“掌门,我想请问为何严睿会失足落入河中?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柳清河朝方勉问到,既然还有一丝希望那他自然不会放弃,只是现在更需要的是了解到严睿为何会遭此意外。
方勉倒也没有隐瞒,将之前的事情大概和柳清河说了一下,其实他也是通过当时在场弟子的口述来了解事情的过程。好在事情确实闹的有些大,那些弟子也都是如实供述。
柳清河当听到“侯昊”这个名字的时候便牢牢记在了心里,虽说不是他把严睿给推下悬崖,但他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严睿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找这个侯昊拼命。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柳清河也不再逗留,再打听到父亲他们大概所在的地方,便和小月苏婧拜别方勉走了出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严睿。
穿过后院重新回到正殿外,却见熙熙攘攘围着几拨人在那议论纷纷。为首的是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此时正指着之前被小月打伤的两个弟子冲阿福嚷着什么。
“臭乞丐,就是你家主子打伤我的手下?”那相貌英俊的青年正是侯昊。他也不知为何发生这等事情父亲却没有过多怪罪自己,还派人来这玄甲门平息此事。以为是自己的努力被父亲看在眼里,才会出手相帮。一时也让侯昊有些洋洋得意,此时才消停了几天又出来生事。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在这里替我家主子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阿福讪笑的说到,说着还不停的鞠躬道歉。
“你算什么东西!”侯昊似乎有些不屑,抬脚就朝阿福踹去。阿福猝不及防挨了一脚,身体连连向后倒去,却被一双手给稳了下来。
“少爷!”
阿福回头看去接住自己的正是柳清河,似乎看到了救星一时有些激动。
“没事吧?”柳清河轻轻的问到。
“没事没事。”
“没事就快走开,你踩我脚了。”
阿福低头看去正好看到自己的后脚跟踩在柳清河的脚面上,连忙直起身子向旁边走去,嘴上还不住的抱歉道。
柳清河没有理会阿福,眼睛打量了一眼侯昊和其身后的人。
“呵,又来几个乞丐。让爷瞧瞧,一,……哟!”
似乎看到柳清河身后的小月和苏婧,让侯昊有些愣神。这二人天生丽质,一个相貌俏丽,一个容貌绝俗,皆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一时让侯昊也忘记了自己在这里该做些什么。
“孙子,你口水流下来了。”
柳清河看到侯昊那猥琐的神情不屑的说到。侯昊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擦着自己的嘴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朝柳清河大怒道:“你喊谁孙子!?”
“谁搭话我便喊谁。”
“你!你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辱骂我?”
“叶叶”
“叶叶?”
“诶乖孙儿!”
“岂有此理!”侯昊察觉自己又被耍了一道勃然大怒,这时身边的一个弟子似乎知道柳清河的来历,在侯昊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听完那弟子的话,侯昊冷哼一声似乎叶不在气恼,慢悠悠的说到:“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严睿那废物的弟弟。自己技不如人跌落悬崖,还拉上我一起遭罪,真是害人害己。”
柳清河一听侯昊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但似乎想到什么冷冷的问到:“你是侯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