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并不认为索鲁斯说的“砍头”只是一种不会实现的威胁,他实现过好多次了。,
“我遇到的意外太多了,也没有他们这样的。”索鲁斯少校看不出有生气,这反而更叫人害怕。
“嗯,有血腥味。”他吸了吸鼻子从风中汲取信息,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天上,在那里,一只白色的乌鸦在绕着村落盘旋。
他知道这不是睡觉前警戒的那只,而是其他随军法师召唤出来替换的。因为这里鸟类魔兽终归不能承受北地严寒,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下来取暖。
“看来不是敌人,应该是他们打猎回来了,附近居然还有动物,真叫他们碰上了。”他感到好运,于是用一种玩笑的语气安抚副官说,“如果他们的烤肉味道不错,我当然会放过他们。”
副官松了一口气。
火堆在继续燃烧,在夜晚释放光和热。士兵们已经到了第四轮换班,准备真正的入睡了。迪索恩的天气对他们这些南方人不太友善,只有到明天上午放晴时才能行军,不然方向的辨认就是一大难题。
自从这里死了不少人之后,死者的怨气就一直在影响这片土地,让磁石制作的指南针在这里失去效果。
二十分钟过去了,血腥味都已经淡去了,还是没有人回来。
出去的几名士兵好歹都是骑士爵位,不至于当了逃兵,。
索鲁斯感到不对,他猛地把剑从剑鞘里b,警惕地看向四周,但什么也没发现。上风处飘来的血腥味已经散去,他不能判断出更多信息了。
他重重危机锻炼过的神经在这种情况下极度敏感,依照过去的经验,他判断这几个士兵遭遇不测了,或许前面就是一个陷阱等着自己。
少校吩咐一个士兵先去把自己的马牵过来,一边对其他士兵大吼:“所有人点亮火把。”
“法师把所有使魔都召唤出来侦测四周!”
“都骑上自己的马散开阵型!尽你们最快的速度,别逼我把你们一个个踢上马鞍!”
虽然不明白这些要求有什么意义,但士兵们还是照做。随军法师也放出各自的鸟型使魔进行侦查,一只只魔眼放出,但还是一无所获。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依旧布下了防护魔法在身上,防止暗箭袭击。
一根根火把点亮,光亮在雪地上反射出更远,初位骑士们在这样的光线下寻找自己的马。
好在迪索恩天寒地冻,懒惰战胜了追求舒适的n,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指都嫌费力气,索性连休息也没有脱下甲胄,所以还是能很快恢复备战状态。
骑士们骑上马,驾驭着各自的坐骑分开一段距离,确保每匹马都有加快速度冲刺的空间。
没有向下属解释原因,索鲁斯少校坐上自己那只最高最大的骏捷棕马,命令道:“现在我们维持阵型向后撤退,同时握紧你们的武器随时准备作战。”
尽管什么都没出现,但他已经确定北面有敌人的埋伏,只是不知道是怎么绕过前方的驻扎军团来阻击自己带领的中队,外出的那几个小子没有回来就是最好的佐证。
既然前方有敌人,当然要后撤到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再想着交战,再不济也要脱离对手的视线,暂时隐藏起来。
骑兵中队调转方向,向来时的方向赶去,随军法师留下一半在队伍后方用魔法简单清理马蹄留下的痕迹。
沿河后退了十五公里,中途还熄灭了所有火把隐匿行踪,一直退到索鲁斯少校觉得可能离开了对方的视线为止。
“可以了。”他骑在马上向副官比了个手势,副官心领神会地举起一支小旗指挥后面的骑兵停下,四周寂静的几乎只有马匹的呼吸声和河水流淌的声音。
一座粗糙的原木排列成的桥横在河岸上,他们下午一点时才从这里经过。
“让那些法师过来,我有些事要咨询他们。”索鲁斯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被衬托的格外响亮。
又是一番旗号变换,中间和后队的随军法师驱动马匹向前靠拢,一直到索鲁斯身边。
“你们的使魔就没发现什么吗?”索鲁斯问他们。
法师们有些不高兴,使魔这个词是教会编纂出来抹黑施法者的,意思是任他们遣使的魔鬼,前面索鲁斯就用了一次,现在又用一次,不过现在情形不对,不是纠正的时候。
“什么都没发现,您发现了什么呢?”几个随军法师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要骑兵中队突然后撤那么远的距离。
“几个士兵消失了。”
“没可能是迷路或者当了逃兵吗?”
“他们虽然蠢,但我想还不至于蠢成这样。”索鲁斯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不发光,看上去像是两个空落落的眼窝,非常渗人。
“我知道他们绝对死了,当时风从前方向后吹,我能闻到里面的血腥味。在上风处的一公里,绝对有人死在那。”
骑士在打开身体密藏后,能在原基础上大幅度提高五感和身体素质,越擅长的方面增幅越多,嗅觉灵敏的人甚至能和猎犬一比高下。
“那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呢?”一位法师问,一支中队在他心目中算是强大的力量。
索鲁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那里的环境是树林,你想让我们的骑兵中队为了几个落单的大头兵就放弃机动优势吗?或者一头撞进埋伏里?”
位置被人掌握,自己却还不知道对手在哪,做了什么准备。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正面强攻,也就是新兵会这么自信。
他都有些受不了这几个刚从法师的学校中毕业的学生了,他们用一种非常固化的思维去看待战争,并为自己学的那两手戏法沾沾自喜,以为这就是所有法术在战争中的应用极限了。要不是他们还算听话,索鲁斯真想踢掉他们。
法师们不说话了。
索鲁斯只好再次发问:“你们的使魔侦测范围是最远四公里,上风处也在这个范围之内,你们就真的没发现有异常出现吗?”
“没有,我们的魔兽都没有发现情况,不过如果敌人是藏在树林里的话,一些不太大的动静确实可能被忽略。”
有一名法师驱马上前几步:“更北面不是还有军团驻扎吗?敌人是怎么穿过他们的封锁过来的?”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索鲁斯皱眉,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敌人会不会是使用了幻术蒙蔽了你们的使魔?”
“不可能!”几名法师对视一眼,终于找到了一点优越感。
凡人到底是凡人,对于神秘侧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们几人的魔兽伙伴侦测的方式能力都不一样,有最基础的视野查探、气味感知、生命力感知、温度感知和震动感知。对面想要用幻术,却也只能针对前两者做掩藏,其他侦测方式是躲不过的,除非他能辨认出每一只魔兽的能力并加以相应的法术应对,这是师以下的施法者做不到的事。而师又有彼此条约规定,他们不能直接参与战争。”
“我明白了。”索鲁斯点点头,这些话没有让他安心,他眺望着那片休息过的废弃村庄方向,中位骑士加强过的视力能看到浮在地平线上的漆黑剪影,似乎深不可测。
骑兵中队后面的富林河里,桥下有一些气泡在水面浮出破裂,发出细小的呲呲声。
水底有越来越多黑影聚集,随着上浮变大,还有更多的气泡伴着它们浮出,清脆的破裂声音终于无法被忽略了。
“长官,水里有情况!”靠近水边的一个士兵大声喊道。
联系实际,索鲁斯脑海里突然一点灵光闪过,想起了被忽略的地方,赶紧调转马头高声指挥:“远离河岸,敌人是从水里过来的!”
如果陆地上找不到对手,那么对手就只能藏在水底了。
只不过索鲁斯从来没收到过水里敌人的袭击,也从没听说过迪索恩的部队会这么干,或者河流里有袭击人的魔兽出现,所以一时间没有把这个可能考虑进去。
骑兵中队赶紧扯着马缰绳后退,然后就看到数十个人型的宽大臃肿黑影从水底升起,双脚踏上陆地时摇摇晃晃的,似乎不习惯走路,像极了刚破壳而生的怪物。
不需要长官吩咐,士兵们就自发地点起火把照亮,让那些黑影的真面目暴露在他们眼中。
那些都是人,只不过外面套了一层深蓝色的笨重服饰,手套、头盔、衣服、裤子都是一体的,全身封闭不留缝隙,设计理念突出一个圆润胖大。这些人背后还背着一个银白色的半人高罐子,罐子底部通出一根软管,软管又连接一根怪模怪样的金属法杖拿在手里指向地面。
“不可能,怎么可能从河里过来?!”金苟的随军法师们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化作惊愕。
潜入水中作战的战术不是没有人想过,但是只有法师或者某些特殊血脉者能够胜任这项工作,法术和生理优势能让他们较长时间留在水中。
金苟和迪索恩的法师都没有想过这点的原因就在于:无论是血脉者还是施法者,在水底的时间总是有限的,必须时不时上岸一次换气和释放魔法维持体温。而且水底不能施法,冰冷的河水会先敌人一步杀死企图混入其中的人。
精神力搓空管到水面上换气也行不通,法师带上施法材料和战斗用半身甲,重量一下子就要沉到河底,精神力也不足以支撑河底到水面那么长的距离。金苟的法师组织设计过好几款潜水服,虽然让法师们能够长时间呆在水里,但移动速度比岸上还慢,起不到战术突袭作用。
而这些潜水者浮出水面的动作他们看得分明,非常的轻便,与身上的装束形成反差。而索鲁斯还说过在之前休整的废弃村庄附近有出现敌人,那么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从那个废弃村庄边的河中追过来的,速度比起奔马也不慢多少。
铁翼军团骑兵中队的几位随军法师完全弄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