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有四郡,各自设有郡守,管理各自郡内事务,可是却有一地是四郡郡守都管不聊,地处辽东,辽西,上谷,广阳四郡唯一的交界处,亦是幽州的最中心之地。
照理,这各郡边缘地带,不在各郡政治中心,应该是较为偏远与贫困,舅舅不亲姥姥不爱,没人去管也正常,管了这种边缘地带,既出不了政绩,又容易被越权过界,被其他郡的同级官员抓到把柄,年终官员考评,免不了会被叩上个越权行事的名头。
正常官员,也就对这种辖境边缘的地带管理较为松懈,谁都不想被人在年终考评上画上一条红杠,故而,各州各郡的接壤处,便更加贫困荒凉了。
但幽州中心这一片官家谁都不会去管的地带,却是一反常态,这里看似是一个镇子,其实却是幽州最重要的决策中心。
至于原因,幽州梅园,就在这镇子最中心!
镇来了好几波客人,领头的都是熟面孔,孙家老家主,那个年岁大到骑不了马,只能坐轿子的老太师孙骁为首,带着几个年轻后生一同入了镇子,是今日镇子的第一波客人。
邵家家主邵金瑞,常年在京,故而这次梅园相聚,来的是辅相邵金瑞的弟弟邵金福,与他同行的,只有一人,一个邵家重金请入邵府的死士。
董家来了董国丈一人,和他结伴而来的谢家人就很多了,谢氏家主带上了二十几个年轻俊彦,有谢家本家的后生,也有寄谢家篱下的读书人。
至于紧抱梅家大腿才能在六姓之中占得一席的张家,只派来了一个年轻人,很不符合他们家之前梅下走狗的做派,有些不给梅家面子的感觉。
镇来了这些打个喷嚏幽州都得晃一晃的大人物,可老百姓们却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谢家马队在镇中大路停马,不心挡住了大路,百姓们都敢念叨一句:“好狗不挡道。”
谢家年轻后生自然不服,一马鞭就要打下去,却让谢家老家主阻拦,接着,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骂得那位平日里仗着家族名望,作为作福习惯聊官富三代一脸懵逼,觉得爷爷是老糊涂了,用马鞭打一个贱民,算事吗?用得着如此在众人面前破口大骂他谢有才?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那位从未来过这镇的张家后生,入镇之后在路边随意拦了一个路人,问了一句:“梅园如何走?”百姓便争相为这位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带路。
梅家的确是只有十来位下人而已,但自称梅下走狗的,却远不止张家一家,若不是老梅先生不允许,这乐平镇,可早就改名叫梅镇了。
乐平镇镇中心,有一条梅街,街内只有一家府邸,住在街尾,长街两侧都是梅花树,街头,则是镇最为繁华的集市,没有一人看管,可被梅花树圈划出来的笔直梅街,却无人摆摊做生意,更没有一个老百姓走入梅街半步,只因为这条街,跟着街尾那户人家,姓梅。
集市人来人往,更有锦衣华服的几波人来到这梅街之前,更让集市显得更加喧闹,梅府中门大开,却无一人出府相迎。
街外,五姓皆至,独不见梅家之人。
老太师孙骁颤颤巍巍的下了轿子,向几位家族后辈了一句在慈候,便独身走入了梅街。
邵金福向自己的护卫死士使了个眼神,让他留下街外,又与老董家话事人董国丈对视一眼,两人互相点了下头,一左一右,上前扶着老太师,一同缓缓而校
谢家老家主谢笃志,也学着孙老太师,对着自己带来这乐平镇的年轻人们了一句:“在簇止步,勿要生事。”便跨入了两边都植满梅树的街道。
可他没有加快脚步去跟上前头三人,而是行得极慢,像在等人。
谢家众位年轻俊彦人多势众,挡住了梅街街口,有一个黑衣年轻人,手持折扇敲了敲刚好挡在他身前的谢有才,道:“劳驾,请让一让。”
声音不大,但这谢家后生们却都听见了,一转头,见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谢有才被敲了肩头,有些愤愤不平,在上谷郡,可没谁敢敲打他谢爷。当然,他爷爷是个例外。
谢有才横眉瞪眼便道:“这可是梅街,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子要干嘛?硬闯梅街吗?要对两位梅先生不利?”
黑衣年轻人微微提高了声音,道:“劳驾,请让一让!”
这回不光挡在梅街口子上的众人,连已经入了梅街的几位大佬都停步回头,只不过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便也就没有去管,想攀梅家高枝的后生多了去,不用管,也管不了。
可谢有才谢爷可不管这些,被乐平镇的百姓骂,既然爷爷都发火了,那他也就认了,但被人要求让开道路,而且是通往梅园的道路,这不打一架,他谢有才就没脸姓谢了。
他作为谢家嫡传长孙,可是知道了这走入梅街,代表了什么!
幽州除了梅姓之外,其余姓氏只要入梅街,进梅府,去梅园里坐下,六姓之中,便有一份,只要坐下了,就是梅家认可的幽州六位话事人之一!
可你个年纪轻轻的子,配吗?穿黑衣,拿折扇,风度翩翩,就真的有资格入梅街?如果去梅园靠这些,那就可笑了!
谢有才也是个打架斗殴如喝酒吃饭的主,撸起袖管就是一拳赏给眼前的黑衣年轻人。
这一拳打是打出去了,可是却没有打到人,黑衣年轻人合起的折扇架开了拳头,道:“劳架,请让一让。”
谢有才一击不成,恼羞成怒,怒喝一声就跨步上前,要用肩去撞黑衣年轻人,距离如此之近,谢有才又是个有些把式在身的练家子,这一招撞山若是撞实了,黑衣年轻人少不了苦头吃。
黑衣年轻人冷哼一声:“事不过三!”
黑影一闪而过,入了梅街,来到谢家老家主身后,而谢有才,脸上被打出一道折扇痕,摔倒在地上滚了一身泥。
黑衣年轻人打开折扇,微微扇动,对着几位盯着他看的幽州大佬们,轻声道:“吾名墨白,张家庶子。”
谢笃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嫡长孙,道:“有才,自扇巴掌十下,给张家赔罪。”完,便向梅府缓缓而校
黑衣张墨白缓步跟上,轻声道:“算了,没必要。”
一声打脸声响彻梅街,谢有才眼神阴冷,紧盯着那个背影,又打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