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厄教区,灰光教堂。
就在高大厚重的教堂墙根处蹲着满满一排卸下铠甲只剩下衬衣的人,他们双手抱头,脸带着惊惧而恐怖的神情。
这些身穿白袍的家伙就如同灰光神话中那些最恐怖的恶魔,他们几乎不可战胜。
他们的手拿着射出强劲光芒的白色光剑,无情地切断一切敢于阻挡的勇敢士兵,骑士的荣耀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
大家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永远站在他们前面,脸永远带着温和笑容的骑士团长。
但就是这样的团长大人,也在那个领头的白衣恶魔的攻击下依照败北,那象征着耐斯达克无数年来的荣耀骑枪也被折断。
然后那位灰光的叛徒加德纳粗暴地轰开他们眼中无比荣耀的灰光圣地,带着其他的十位闯入展开杀戮。
而这些剩下的恶魔们分开行动,三十位留在这里对他们进行审判,其他的人则是去寻找那些在加德纳的蛊惑下背叛的同胞。
在看见一个个被带走的同伴后,这些缴械士兵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衬衣,脸不知不觉留下泪水。
不过在同志者们的眼中,他们对这些骑在人们头作威作福的人渣没有丝毫怜悯。
他们面无表情地带走即将审判的士兵,然后宣判有罪后立刻当场予以处刑。
从阿林厄教区的第一个关卡审判至今,同志者们还没有看见一个罪行在死刑以的人,每一个都是在林离的判决中入职直接判决反人类罪的存在。
一个都没有。
因为在长时间的盘问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在这些比同志者们原本的职位阶层高出不知多少的神职人员眼中,没有玩弄过他人的生命就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而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就会被大家排挤嘲笑,甚至在更一层的神父神使乃至是主教阶层也不会重用这样的懦弱之徒。
在这样的环境下,虐杀他们生命甚至会成为他们那个圈子中的英雄。
所以哪怕林离在印记灌注的基础知识框架中有着珍爱生命这样类似的条目,但这依旧不能改变同志者们不把这些家伙当人的现状。
同志者们根本就没有把这些蹲在地的罪恶看成是自己的同类,因为从他们开始对自己的同类下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那扭曲畸变的心灵就已经无法挽救了。
“加德纳大人说的果然是对的,我们应该在教会底层和人民阶层中寻找同志之人……”
越来越多的同志者开始认同加德纳的命令,也越发对加德纳所侍奉的神明尊敬起来。
“为了光之神!为了伊姆!为了人民!”
听着不时从教堂中传出的狂热呼喊,提斯洛普的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想跑。
因为他看见这些白袍的家伙把士兵带进房间,但过一段时间出来的却只有他们自己,随后又继续把更多的士兵带进房间,如此循环。
作为一个已经具备思考能力的成年士兵,提普洛斯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没有办法。
大家也不是没有想着反抗,但即使是数量大减,这些恶魔也足以镇压在场的所有人。
“下一个,提普洛斯。”
在如同催命一般的唱名中,提心吊胆的提普洛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此时的他无比希望时间就永远在这一刻停滞,但事与愿违。
在恶魔们的注视和同伴们怜悯的眼神下,提普洛斯慢慢走近那件除了桌椅空无一物的房间,心中冰冷一片,“果然啊……”
最后呼吸一口沾染着灰烬的空气,提普洛斯闭眼睛。
“来吧!”
此时的他虽然还是带着对死亡的恐惧,但还是打算就这么面对自己的终末。
而看见他表现的同志者却是有些疑惑,这一个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比起之前门外一脸坚毅但门内大变的人们,这个家伙似乎更像是一名士兵。
不过这位同志者倒是并不抱希望,这么长时间一个例外都没有出现,他们都已经几乎放弃希望在这些士兵中寻找具备救赎资格的人了。
“你会因为贫民的死亡而悲伤吗?”
很平淡的一句问话,同时在他的手亮起白光,提普洛斯非常熟悉,就是这些速度极为迅捷却极度锋利的小东西夺去了他大量同伴的生命。
心如死灰的提普洛斯绝望地回答道:“会。”
一枚锋利的片状圣光略过提普洛斯的脖颈,让他脖子一凉。
“……嗯?”x2
同志者本来手的凝聚态圣光都已经朝着挂在提普洛斯脖子的教徒灰匣去了,但是他突然发现得到的反馈是正确的。
于是他立刻尽力扭转圣光刀片的流转方向,只让它轻轻地从这位士兵的脸划过。
但疑惑的不只是他,提普洛斯也是一头雾水。
不是说杀我吗,怎么这一下又不杀我了,这些额摸在搞什么?
房间里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懵逼的提普洛斯睁开眼睛与一脸深意的同志者对视。
而隔壁的同志者那边已经完事了,看到这边的门还没开,就过来敲门看看情况。
“你这边怎么这么……”外面的人一开门,看见屋里正在对视的两人,疑惑间再看看士兵背后插着的尚未消逝的刀片,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打扰了,你们继续。”
只见那位同志者嘴角带笑,歉意地关门,然后看着外面密切关注这边异状的同志轻轻一笑。
大家也就明白了这里面的情况,彼此间脸都是露出笑意,而这样令人高兴的消息也被带到监管俘虏的同志者那边。
看着那些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的白衣恶魔,士兵们心生寒意但又别无他法,只能乖乖被他们带走。
不管外面是什么情况,现在屋里提普洛斯求死不成,心也提到嗓子眼,“难道说……我可以不用死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牢牢盘踞在他的脑海中。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同志者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而是继续提问。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杀人,让自己本就罪恶的双手再沾鲜血。
“你认为对杀戮生命这一现象的看法是?”
这是什么问题?提普洛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老师回答道:“惋惜。”
“……看见生命的诞生,你是否会感到喜悦?”
“当然。”
“……”
同志者的问法不同于加德纳对他们的提问,他在双向判断中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个人看法,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判断这名不同寻常的士兵他的三观如何。
而提普洛斯就更是莫名其妙,这些人为什么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套取各种灰光教的情报吗?
而且这些问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揭开自己的伤疤?
要知道自己就是因为被打过于懦弱和不合群的标签才会被排挤到骑士团的边缘区域,才会无法冲锋在前获取荣耀的。
提普洛斯也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耻辱。
从设备中出生开始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就是不能接受进入圈子就必须伤害他人的事实才一直饱受排挤的,而自己的父亲也为领回这样一个无比懦弱的儿子而暴怒。
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因为想要凭借夺取战功再领回一个儿子乃至战死于泥怪之手,最后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成为一名骑士团的边缘骑士。
这一点是连他自己都明白的缺陷,但他还是无法改变自己。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改变自己,哪怕这样会牺牲自己的一生也不在乎。
“你是否杀害或伤害过他人?”
听到对面白衣男子的问题,提普洛斯闭了眼睛,忍痛说出自己十九年来的耻辱,“我没有,我没有杀过人,甚至就连教训他人我都做不到!我……我就是个懦夫!”
“……不,你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