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刚刚来到回廊,却见书房内两人全都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便问道:“原来是赵护卫,张绣营中可有状况?”
姓赵的护卫看了看郭嘉,随后摇了摇头。
小将军大为诧异,他二人虽身份不同,可都是武卫营的人。算起来,都是替丞相做事的自家人。此人大老远的从张绣大营赶回来,竟说无事?
小将军看了看郭嘉,随即也明白过来,多半有些事情不能入第三人之耳,就对他抱了抱拳,道:“既如此,请随我去见丞相。”
赵护卫摇了摇头,“羿大人吩咐过,事情一了,应当即刻返回大营,天黑之前定要赶到。我现在有紧急要务,请将军行个方便。”
小将军一听,更不能放他走了,想想武卫营护卫的规矩,心里就更觉得此中有事。对左右招了招手,斥道:“带回去,见丞相。”
几人急忙上前,一抱拳,恭恭敬敬的说了声:“请”。
赵护卫面露难色,再次重复道:“此事干系重大,将军,请行个方便。”
小将军却不理睬,他对郭嘉行了一礼,说声打扰,带着人转身走了。
赵护卫还要争持,郭嘉却摇头道:“你且先随曹小将军去相府走一趟,若丞相问起来,就说郭某自有安排。至于大营一事,我另找人前去。”
赵护卫听罢,这才闭口不言。跟着几名军士,出了竹院,一路往北城走去。
郭嘉虽为军师祭酒,却并不掌兵,且无侍卫扈从。他想了想,就要去找荀彧,请他派几名干练的军士,去给羿小狐回复。
哪知他还没走出院门,卢青青就跑了过去,笑道:“郭先生可是要去找人?”
郭嘉点了点头。
卢青青道:“我爹爹人在东城门,手下军士忠心能干,不如我去找我爹爹,让他派几名高手过去。”
郭嘉皱眉道:“此事干系重大,无关人等,不能牵扯在内。”
卢青青道:“东城守门将,虽然官微言轻,但一向是重权之地。怎能是无关人等?况且,我父女受先生恩惠,无可回报,愿为先生效犬马之劳。”
郭嘉见她说的诚恳,也有所心动。况且,事实也诚如她所言,守城将领,一向是重兵重权之地,虽名声不好听,可都是忠勇骨干之人。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也好,你随我一起去东城门大营,找你父亲。”
卢青青大喜,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
郭嘉紧随其后,屋内华佗见状,也急忙跟了过来。只是这二人一个身患旧疾病,一个已经年老耄耋,都走不快。小姑娘见二人如此龟速,便一直不停的催促来催促去。
华佗微微皱眉,道:“慢些,郭老弟,你刚刚服了药,不能受累。”
郭嘉擦了擦额上细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军机要务,不能耽搁。”
只是他走没多远,就又开始咳嗽喘气。小姑娘忙退后几步,凑过身子,满脸担忧的看了看,正色道:“既然是军国大事,就更要走快些。”
华佗道:“你这丫头倒是跑得快,兔子一样,可郭老弟怎么能行?”
小姑娘眯着眼睛,嘿嘿笑了笑,随后,她放大了声音道:“两位先生,似你们你般走法,只怕天黑也到不了东城门大营,更别提找人赶往张绣那了。如何不耽误事?”
郭嘉喘了好几口大气,挣扎着要站直身子,一旁华佗却搀住他,摇着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郭嘉只得苦笑两声,他从怀里取出一封羊皮袋,交到小姑娘手中,道:“你脚程快,就请即刻赶往东城大营,请令尊找几个得力的亲信,去帮羿小狐。”
小姑娘面露难色,伸手想去接,却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她左右看了看,支支吾吾的道:“这,不太好吧,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女子,怕是不方便。”
郭嘉笑道:“无妨,大事当前,不分男女。”
小姑娘还是不肯接,郭嘉一脸严肃的道:“此乃军机要务,耽误不得。况且,里面又牵扯到羿小狐,姑娘当知道孰轻孰重。再者而言,这是郭某亲自请姑娘前去,若令尊问起来,只把郭某抬出来就是了。”
小姑娘眼见郭嘉如此郑重其事,也不再迟疑。她接过羊皮袋,对着郭嘉、华佗抱了抱拳,就一溜烟的飞也似的狂奔而出,转眼间就没了身影。
一旁华佗颔首微笑道:“这丫头诸事烦身,平时在家里不吭不声的,一出来就露了本性了,到底是虎父无犬女,这哪里是兔子,分明是一只小猎犬。”
郭嘉一边笑着一边咳着,等华佗给他推背过气,胸口也不那么闷了,就走到路边一座茶舍,坐下来休息。
只是恍惚之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一个猛子站了起来。他盯着小姑娘跑去的方向,愣愣的出神。之后,郭嘉忽然指着已然无人的路口骂道:“这混账丫头,我被她骗了,我被她骗了。”
茶点已经摆上,华佗正自饮水,听到这话,便抬起头看着他。
郭嘉懊恼的捶了捶桌子,气道:“她哪里是要去东城大营,她分明是带着书信印绶,自己要去找羿小狐!”
只是,两人一个病号一个老头,小姑娘脚力又快,早跑的没影了,到哪里去追?
……
关于张绣大营的位置,卢青青自然是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单枪匹马的就往城西奔去。这两天她在老古巷内,闲来无事,总能听到郭嘉在书房内和人商量事情。荀彧来过两一,曹洪来过两回,至于丞相的幕僚宾客,一天三晌,从早期到晚间,不能断了问候。
其实也难怪,他身患旧疾,虽官至军师祭酒,可难以赴任,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在家里解决的。
对于曹魏来说,眼下第一件大事,自然是张绣了。而此刻身在张绣大营的,就是羿小狐。每当小姑娘往书房内添茶送水时,总能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隅中时分,相府的主簿杨修来了,与郭嘉一番商议后,竟然说昨日晚间,张绣设下鸿门宴,埋伏了十几名刀斧手,欲将羿小狐置之死。
小姑娘当时就慌了,她虽是将门出身,也从小习武,可活了这么大,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刀斧手?置之死地?
因此,自上午开始,她就一直在担忧这件事情。想来想去,总要去营中看个究竟。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他身边,帮他陪他,现在他身入险境,自己又怎么坐视不管?
小姑娘骑着快马,出了西城门,就沿着官道一路狂奔。
她想,这辈子我是非他不行的,如果有人敢起歹意,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他。
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那我,也不会丢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