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啊,你这也没长进啊!”陆离手指微动,涟漪枝隔空击飞对面劈开的长剑。
毫无压力轻而易举。
小剑面无表情捡回跌落在地上的本命飞剑,他倒是没感觉有多丢脸,只是一袭黑衣坐在院子中的树下皱眉思考。
“我输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陆离接回涟漪枝走过去嘻嘻哈哈地笑道:“我早就说过,你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没用的。”
陆离是一个标准的实干派,在他看来华而不实是剑术的最大忌讳。
小剑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盯着陆离说道:“第一,我的境界只是灵元境初期要比你低。”
“第二,……”说到这他忽然停下了。
陆离接着笑了笑,一脸嘲讽地蹲下来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第二呢?根本就没有第二,我唯一比你强的地方就是境界。”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这样说是否打击这个十师弟,甚至还变本加厉地说道:“而且我不妨明着说,跟你打我的境界一直都压在了固灵境后期!”
良久后小剑叹了一口气,这是因为他知道陆离并没有骗他。
二人切磋已经数天,陆离压境界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被抬到明面上说罢了。
“说了多少遍你都不听,剑招没什么用,基本功最重要。”陆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剑不甘心地反驳道:“如果剑招没用剑道前辈们还发明那么多剑招干嘛?”
陆离听到这句话气笑了,不过他确实无言以对。
因为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可以在梦境中花费大把的时间磨炼一劈一砍,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优势。
“反正你打不过我,这个你没办法反驳吧?”陆离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小剑站起身,丝毫不见颓废,一本正经地盯着陆离的双眼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对基本功如此熟练,但是我相信我学会更高明的剑术之后一定能打败你!”
陆离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漫不经心地躺回竹椅,闭上眼睛微笑着说道:“可算决定去内门了,不来我这找罪受了?”
小剑这一次没有回答,而是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诚恳地在树下给竹椅上的陆离鞠躬行礼。
行弟子之礼。
临走前,他回头说道:“你一式剑术都不愿意学习,早晚会吃大亏。”
陆离拜拜手毫不在意地冲着门外喊道:“一式剑术不用照样打哭你!”
待夜深人静,他望着院落中这些天与小剑切磋留下的剑痕,自言自语道:“都两个月了你还是没懂,唉,这该让我怎么说你好?”
他的一劈一砍,皆是剑术。
术名为截。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又来。
修士的生活总是枯燥的,既然连小剑也入内门,那么这一年的时间不再有熟人拜访小院,就连那些曾经仰慕陆离的少女们也逐渐失去了兴趣。
毕竟入门已经快两年了,十年之内还达不到灵元境她们就将永远失去进入内门的机会,这种压力让少女们也没办法每天都沉醉在儿女情长之中。
不过作为二师兄的陆离,一直自称为感情绝缘体的陆离,他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儿女情长。
雪花飘呀那个飘,北风吹呀这个吹。
龙泉河畔上啊,欢声笑语呀。
很亮,这个夜晚很亮,准确来说这个冬天的每一个夜晚都很亮。
龙泉河畔上游的没一颗布满晶莹的雪树都散发着柔和的烛光,整整一百个冰灯被陆离悬挂在两岸。
这些都是他亲手制作而成的。
因为有个女孩怕黑。
“小麻雀,你怎么这么笨啊!”陆离骂骂咧咧地向女孩走去,拽出女孩手中的树枝鞭子。
这个小麻雀当然就是龙泉剑宗的圣女,不过她却只有固灵境前期的修为。
“哼!”麻雀撅起了小嘴,不想再搭理陆离。
陆离示意麻雀看好,然后他扬起长鞭,重重抽打在冰面上的陀螺底部!
嗡嗡的声音顿时响起,余音缭绕不绝如缕。
“抽冰嘎多简单,教了你这么多次还学不会吗?”陆离嘲讽地说道。
女孩刚才还躲得远远的,看冰嘎转起立马蹦蹦跳跳跑了过来,趴在陆离的后背,下巴靠在少年的肩膀微笑看着旋转的冰嘎。
冰嘎转啊转,少年少女看呀看。
远处,一条巨大的金鱼在用雪白的肚皮在冰面上滑翔,打粗溜滑。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三年,五年,九年。
龙泉河畔的小院已经成为了外门少女们的聚会场所,这一夜陆离没有去找麻雀玩。
小院的门口,灯火通明。
这是一个夏天,草很绿,绿色的草上开满了红花,那是一个个少女。
近百名外门少女坐在小院门口的草地上,不远处就是龙泉河。
往常这个时间她们都在刻苦修行争取早日进入内门,可今天却在这里喝着酒。
因为已经没有进入内门的机会了,十年已到。
“下山之后,你们都打算去哪啊?”陆离喝下一口酒,憨笑着问道。
“回辽国继续当我的公主!”
“回家乡修行!”
“我要去别的洲看一看!”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整片草地,各式各样的回答都有。
这一夜陆离喝了很多酒,凡是有女孩向陆离敬酒他都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一步登天的机会已经失去,这最后一次碰杯几乎等于和眼前女孩的最后一次见面。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用灵气去抵消酒意。
“陆离师兄,你脚上的镣铐好丑啊!”
“是啊,我们都不记得你当初犯了什么错……”
女孩们喝醉了,有人装作洒脱,有人大大方方地哭泣。
“我不甘心啊!离开龙泉剑宗,恐怕我终生都无望灵元境了!”
“为…为什么,人与人的天赋差距这样大!”
“我不想走……”
女孩醉了,陆离也醉了,听着一声声诉讼,他从最开始地安慰对方,也变得一起嚎啕大哭。
所有人的眼角都布满了泪痕。
远方,有一名少女静静地注视这里,也在偷偷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