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一角，一座露天咖啡屋中，这里坐满了顾客，品着手里的饮品，水柱流淌而下，溅湿了衣衫，却不自知；往来的旅人时不时地侧目而望，神情陶醉，目光迷离，一不留神，撞在了柱子上，引来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喂，你看那边的那个女孩儿！”

“怎么了？哇，这也太漂亮了吧！”

“是啊，一身雪白，跟仙女似的。”

……

“喂，老娘就在你身边，你还敢东张西望，是想回去跪搓衣板吗？！”

“要是跪搓衣板能跟她说上一句话，我愿意跪一天。”

“你！好，那你回去给老娘跪榴莲去！”

“啊？！不是，我刚刚是开玩笑的，老婆你别当真啊！”

……

“爷爷，你看什么呢？”

“闭月羞花貌，沉鱼落雁容。若识君丽质，羞知绿映红。香靥沁我心，颦蹙惹人愁。倾国倾城笑，怎比子回眸？我愿意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换得她的回眸一笑！”

“爷爷，您还能活那么久吗？咦，爷爷，您怎么从轮椅上起来了？”

“被你气的！”

“啊，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我的孙女是你而不是她？！”

ヾ(?｀Д′?)?彡

……

咖啡屋的一处偏僻座位上，一席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坐其中，手里翻动着手机画面，时不时的香靥浅露，如沐春风，竟是有些痴了，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痴迷于手机上的照片时，周围人却是在痴迷于她的颜容。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少女呢喃了两句，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星空般的眸子摇曳着星光，眼眶也随之红润了些许。

“迷离兮清泉映月，烂漫兮星汇长河，心神往之，心知妄也！”不远处，一名老者捶胸顿足，怅然若失。

身边，一名推着空轮椅的妙龄少女气嘟嘟地道：“爷爷，您都七十了，别老大不正经的好么？”

忽而，不知何处一阵清风吹过，撩动起了咖啡店内白衣少女的长发，回风轻舞间，老者眼眸一亮，佝偻的腰背顿时一挺，再叹：“袅袅兮美玉生烟，沉醉兮回梦如仙，可观不可及呀！”

其孙女闻言，一跺脚，嗔道：“爷爷，您快点坐下来啊，我们要走了！”

然而老者却是如若未闻，盯着咖啡屋的方向，只见不多时，那白衣少女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只银铃，神情凝滞，思绪万千。

“曼妙兮奇花初胎，茕茕兮若失若离，一颦一笑，天见犹怜呐！”

“喂，无缺姐，不好了，爷爷疯了，你快来机场接我们吧！”

这话音刚落，老者终于有了反应，不过他却是拉住了自己孙女接电话的手，头也不回地指着白衣少女的方向说道：“你看，你快看！”

孙女好奇，顺着望去，咖啡屋内，那名白裙少女回过神来后，目光再次看向了手机里的照片，神情陡然一冷，冰清玉洁的俏颜霎时冰冷如霜，似乎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人好是警觉，他跟小天哥哥什么关系？算了，只要不对小天哥哥不利就行。啊，小天哥哥，我好想现在就去找你！”白裙少女冰冷的面庞忽而又冰消雪融，春暖花开，目光又继续看向了银铃，嘴角莞尔凝笑，如诗如画。

“冰肌玉骨冷无情，肃杀寒意封喉刃，不简单，不简单呐！”老者凝目沉吟。

“什么不简单？”孙女好奇生疑。

老者解释道：“此女虽有绝世容颜，却也爱恨滔天，是善亦是恶，是仙亦是魔呀。”

“那就是说，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咯？”孙女总结道。

老者点点头，一捋长须，“嗯，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的眼睛应该是三生眸。”

“三生眸！”孙女震惊，“您是说，一生莫能忘，两生思断肠，三生轮回殇的那个三生眸？哇，太浪漫了，居然真的有人拥有三生眸！”

“去去去，你懂什么？！这三生眸注定就是不详之兆，九死一生之命，还浪漫呢，我看就是浪费，可惜了这么好的小姑娘！”老者耍起性子忿忿道。

……

高速公路上了，一辆红色小轿车正高速行驶着，车内坐着三人，正是云小天、郝帅和崔斌一行，然而此时醒着的也就只有崔斌一人了。

“呵，这是有多久没睡觉了？”崔斌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位得到景象，可以说是不堪入目，如果两人的脚丫子再前伸点，估计梦里就能尝到鸡腿了。

等两人醒来后，车外已是黄昏，周围没有太多的建筑，更没有什么人，看起来有些荒僻。崔斌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发觉两人醒来后，悠悠开口道：“醒了，我们到了。”

云小天好奇地望了一眼车外，一条宽敞的泊油路，两派茂密的树丛，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郝帅擦了擦嘴里的口水，说道：“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呐。走吧，斌子，任务要紧。”

崔斌闻言并未动身，“你们去就行了，S级任务，极度保密，我只负责传唤，至于任务内容，我不便知晓。”

郝帅一滞，随后点了点头，再不多言。下车后，他先是朝着树林的方向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而后这才叫上云小天，两人一起朝着树丛林里走去。

“这的树还挺密的，我们这是在哪？”云小天忍不住问道。

郝帅脸色肃然道：“这片树林本没有名字，不过我们炎虎的人管他叫战魂林。”

“战魂林？嗯，霸气！”云小天点头称赞。

“对，霸气，这里每一棵树都代表了一个炎虎战士的生命。”郝帅释义道。

云小天一愣，这才明白方才郝帅敬的那个军礼是什么意思。

树林虽然密，但其中隐蔽处却是有一条不算狭窄的暗道。进入暗道，里面不算敞亮，但也并不昏暗，映着夕阳，拉长了影子，倒是有种夕阳无限好的美妙感受。

出了暗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工厂赫然入目，云小天不禁叹服：“到底是怎样的巧妙设计，才可以做到如此神奇的视觉效果，方才在暗道里向外望去，完全想象不到这里会有一座工厂，现在想来竟有坐井观天、管中窥豹之感。”

“走吧，这次任务很重要，我们不能马虎。”郝帅提醒了一句，再次回到阔别三年的基地，他的心绪似乎很是复杂。

“如果这次过来不是因为任务的话，你是不是就换了一张表情了？”云小天一边跟着，一边问。

郝帅也不做作，直言道：“是啊，也许吧，你知道在黑塔的三年，支撑我走过来的力量是什么吗？”

云小天摇摇头，等着郝帅吐露一番。

“是回家，想疯了般的想回家！你知道当勇虎阁下宣布我归队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那就如地狱里的冤魂被送入天堂一般。可现在我就在家门口，我却连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郝帅捏紧了拳头，脸色涨红，牙关咬的发颤，犹如紧绷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绷断，“三年，对于一般人而言，可算长，可算短，但对于我而言，恍如一个世纪。每天我都过得提心吊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我真的无法想象我该怎样撑下去？！可是现在，我又狠狠地砸向了地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是我？！”

黄昏迟暮，孤影随行，云小天跟在郝帅的身后，眼前的这个男人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孤寂。

“深入敌营一年，我早就坚持不住了，在一次成功与总部取得联系的时机中，我再三乞求，希望能回到江海，回到炎虎，哪怕是降职也没关系。”郝帅继续回忆道。

“总部没有同意？”云小天顺势问了一句。

郝帅摇了摇头，寓意模棱两可，似乎并不打算直接给出答案，“北疆的气候寒冷，冬天来得很早，刚入十月便下起了鹅毛大雪。那时候我恰好在一间工厂当生产主事，明里是监督工厂的武器生产，暗里却是在摸清生产的上下游，然后将黑塔天山分部的整个武装供应来源测绘出来。本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但是有一天，分部突然来人下达了命令，将所有的武器生产计划时间上缩短了一半，如果没办法完成，那么我将被撤职，那样的话我的调查也会因此半途而废。”

听到此处，云小天知道故事来了，于是颇为紧张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郝帅突然一顿，喉咙处蠕动了几下，拳头捏的作响，他继续说道：“很简单，要生产速度提高一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投入的生产资料也加一倍，厂房、机床、资金还有人！大年三十的晚上，一百号人被送到了工厂，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个人衣着相同，单薄破旧的灰色布衣布鞋，脖子上还锁着一圈铁环。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一天二十个小时，使唤起来很方便，也很好养活，三个馒头三碗水就是一天。”

“不是吧，这谁受得了？！”云小天惊道。

“受不了吗？受不了也得受着！”郝帅突然语气狠绝，咬牙切齿道，“要是有人敢偷懒或是逃跑，他们脖子上的毒针随时都会让他们后悔莫及，还有他们的家人！他们在黑塔有一个统一的名称，你知道是什么吗？工奴，归物资主事管理，用坏了的话，处理起来也很简单，防损员进行统计，再上报就行，之后很快就会补充一批进来，所以黑塔最喜欢用的工具就是工奴了。”

“那你……”云小天本想接着问下一个问题，可以开口却是止住了。

郝帅闭上了眼睛，说道：“没错，就如你所想，我也用过工奴。黑塔只讲结果，不讲过程，半点的仁慈和犹豫都会招来猜忌！从那时候起，我对回家的执着更强烈了，但也因此彻底打消了撤出西北孤狼任务的想法。”

“什么？！”云小天愕然，因为他觉得，按照正常的思维，不是应该更希望撤出任务才对吗？

郝帅没有继续解释，沉默着走在前头，身影依旧落寞，只不过拳头上暴起的青筋则令人望而生畏。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工厂深处，此时云小天才想起来好好打量一番这里面的景象，可当他扫视了一周后，却是心生疑惑，“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这好像不是工厂吧？”

的确，四周的面积虽然大，从外面看也有常见的工厂基础设施，但进到里头却是另一番景象，可谓是横看成岭侧成峰。

“这里的确是工厂，不过是兵工厂，专门创造特战兵的工厂。”郝帅解释道，“外面是常规训练用的，而主体部分则是在地下，那里才是炎虎基地得到秘密所在。”

“哦——，原来如此！”云小天恍然大悟，可他同时也心生疑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这么机密的事情也告诉我了？”

树林外，泊油路上，崔斌又点燃了一根烟，“喂，是我，他们进去，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