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丫头们已经掌了灯,四周亮堂堂的。
小院子里,喝着丫头们送来的小酒,青郁已经双颊酡红,眼微微眯着:“你不是……嗝……很好奇我为何处处……帮你吗?”
苏兰心也已经晕晕乎乎,她笑道:“你说……我听着……”
青郁眯着眼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悄悄地道:“因为我发现你……嗝……”余下的话已悄不可闻。
而苏兰心没有听下去,因为她已经闭着眼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得正香甜时,突然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她微微睁开眼,仿佛看到了宋澈。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微风轻轻拂过,将宋澈两边的发轻轻吹起,擦过了她的眉眼。她迷离地想着,这大概是个梦……
挣扎着将手抚向他的脸,她喃喃地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我梦里?”然后,她看到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发现,他的眼仿佛是这无边的黑夜,将她包围着……
“我应该是恨你的……你不应该出现在我梦里……”
她渐渐想起了她被追杀时的命悬一线,也想起了她刚出生便虚弱无比的孩儿,也想起了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的父亲,更想起了……只剩下五天了……
她眼圈泛红,眼泪盈眶,她感觉到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就好似他们还是才成亲那儿你侬我侬,她轻声问道:“你明明爱的是……柳依依,又为何要来招惹我呢……为何要将我逼到这个地步……我该恨你的……”
她感觉到他拭去她的泪,听到他轻叹了一声,说:“兰儿,从始至终,我心里的人只有你。”
她笑了笑,想着,这真的是个梦啊……大概,这便是上天看自己时日无多,才给自己最后一个美梦吧……
她笑着笑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她握住他为她擦拭眼泪的手,低声道:“阿澈,你又骗我……当初你说你只爱我,我便嫁给了你……你说柳依依与你青梅竹马要照顾她,我便忍着心痛将她提为你的妾……你说要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我也信了你的话去了寒山寺祈福……”
“阿澈,从我回来那刻起……曾经的苏兰心已经死了,我不会再信你了……”
仿佛眼泪已经流干,她双眼红肿,难受得不行。
许久,她听到他说:“兰儿,你再信我一次,可好?”
她笑了笑,轻轻靠在他怀里,闭着眼,轻声道:“阿澈,你可知,我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与你再无关系……”
她明明在梦里,为何还是能感觉到心仿佛被狠狠撕裂一般的痛呢?她闭上眼自嘲地笑着,眼泪再一次悄无声音地滑落。
宋澈立在原地,听着怀里人说的话,他低头,静静看着闭着眼沉睡过去的她,颤声问道:“兰儿,你真的,恨我到如斯地步吗?”
许久,他抱着她,慢慢走向他们的院子,走向那株海棠。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说:“兰儿,你看,我们一起栽的海棠花,是不是与以前一模一样?”
“兰儿,我们也会与它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