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阿婆哭晕在地,众人赶紧扶住,手忙脚乱的将她带回屋里。
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冷水洗脸,过了许久阿婆终于醒来,却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流泪。
赵安只好让护卫和谭九守在外间,保管人皮警戒屋外,自己和郑昊在里屋照顾阿婆。
不过他们只能擦擦眼泪,轻抚后背替阿婆顺气。至于安慰自然是没用的,两人嘴皮都快磨破了,阿婆也只是一个劲儿的嚎哭。
终于等到第二天早上,坊正领人来了,赵安连忙让坊正找几个贴心的姑娘过来,好生照顾阿婆,这才离开。
四人走在街上,陷入沉默。
“本来以为是闹鬼,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邪性的东西……”许久以后,郑昊才呐呐说道。
“人比鬼可怕。”
谭九淡淡的说了一句,脸色阴沉的厉害。那张人皮正放在他拎着的麻袋里,垂在腿边。
“是啊,太可怕了。”郑昊用力点了点头,沉默两秒,却忽然开口说道:“不如我们去醉风楼喝酒吧。”
赵安:……
“你脑子里只剩下女人和喝酒了吗!”赵安怒骂道:“刚经历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有心思去醉风楼!”
“喝酒,只是喝酒而已。”郑昊赶紧解释:“都熬一晚上了,我请大家压压惊,也正好吃点东西。”
赵安正想拒绝,却感觉腹内空空,还真有些饿了。他沉着脸问道;“真的只是喝酒?”
“你以为我真有心情做那事?”郑昊苦笑道:“我现在看着街上行人,都总觉得他们会忽然漏气,变成一张人皮。”
“既然如此,找家饭店就好,醉风楼还是算了。”
“嗨,你是不知道,醉风楼专为留宿客人准备了早点小食,那叫一个好吃,现在去还能赶上,走,我请客。”
谭九是最不想去的,却硬是被郑昊这个自来熟拽到了醉风楼。
这厮一看就是熟客,笑嘻嘻的把老鸨推开,指着身后三人说道:“小爷今天不是来寻乐的,找个雅间,上些小食,不要派姑娘过来。”
“郑郎,今天刚来就说这么伤人心的话。”那老鸨四十来岁,却风韵犹存,她向郑昊抛了个哀怨的媚眼,紧接着目光便落在赵安身上。
“这位郎君看着面生,不知是……”老鸨笑吟吟的走向赵安,想调笑两句。可赵安却始终铁着脸,理都不理他。
“让你找雅间就去找,别动那些心思。”郑昊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扇了两下:“这位来头可比我还大,小心回头把你这破店拆了。”
老鸨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领四人往包间去了。
“就你话多?”等老鸨离开,赵安瞪了郑昊一眼:“不想得罪相好的,拿我出来挡刀?”
“别,我能找这年纪的相好?”郑昊撇撇嘴,指着桌上糕点说道:“尝尝,醉风楼的桂花糕是最好吃的,我每次过来都要多点两盘。”
绵软的糯米上糅着几片糖花,入口便涌起一股浓郁的桂花清香,的确好吃。
“对了,你上次说附近大疫,是怎么回事?”赵安又夹起一块桂花糕,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咱们代州不严重,反倒是晋阳很多。”说起这个话题,郑昊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我了解不多,只知道病患通体发热,浑身各处都出现出现淤痕,流血不止。”
这不是出血症吗?
赵安却愣住了,桂花糕也停在空中,忘记放进嘴里。
竟然不是丧尸病毒,而是一种相对常见的传染病。
“子安,怎么了?”
“哦,没事,我在想又是瘟疫又是人口失踪的,多事之秋啊……”
赵安咬了口花糕,低着头,心里不停思量。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不提了,等菜上来,咱们喝两杯。”郑昊嘿嘿笑道,指着赵安说道:“说起来,昨晚见到那人皮的时候,你都吓得摔倒了,也不嫌丢人。”
赵安摇了摇头,没辩解,滚地刀的姿势确实有点掉价,他现在满身尘土,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昨夜公子用的是军中刀法吧?”始终沉默不言的谭九忽然开口了:“而且动作极为标准,一看就下过苦功。”
“真的假的?”郑昊狐疑的看了赵安一眼:“子安,你什么时候练过武?”
我会告诉你只在前天练过,就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赵安微微一笑,淡淡的回答:“略懂而已,和军中高手比还差得很远。”
“公子不必自谦。”谭九摇头说道:“这招滚地刀看似粗糙,实际上落地时的姿势,握刀出刀的动作都很有讲究,昨夜公子反应迅速,动作标准,如果换成我站在那,恐怕腿已经断了。”
“这么厉害。”郑昊暗自咂舌,向赵安一竖大拇指:“深藏不露啊,子安,我说你怎么只带一个衙役就去查案,原来是早有准备。”
这时菜也上来了,赵安看着盘里的竹笋,却感觉一阵恶心,又把筷子放了下去。
“糯米做的花糕没事,植物绿蔬却觉得恶心。”他皱起眉,心中暗道:“被孙茜咬后,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回头要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幸好还上了一碗肉羹,赵安饿的不轻,几口就将肉羹吃了个干净。
外面传来一阵说笑声,想来是有过夜的客人准备离开了。
“子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郑昊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压低嗓音问道:“这人皮,不简单啊。”
“先放回州衙,封存起来。”赵安看了眼麻袋,沉声回答:“此事有可能涉及突厥人,我需要先向家父汇报,再全城搜索可疑的外族人。”
他将酒盏斟满,刚想继续说下去,门帘却忽然被掀开了。
“我就说这声音听着耳熟,原来还真是你。”
一名马脸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冷笑着说道:“姓赵的,你妻子重病未愈,还有心思来逛青楼?”
孙霄怎么在这……
赵安叹了口气,心里愁得慌。尽管自己什么也没做,只是吃点东西,可在这种烟花柳巷之地被大舅哥抓个正着,总归是有点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