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倏地打开,两名玄衣人,抬着不戒扔进了方才关吾羲和戚萋萋的屋子。
吾羲摸过来,门还是七零八落的样子,一眼就可以看见那年轻人也被绑成蝉蛹一般,躺在地上。
门口两个玄衣人把守着。
吾羲心想这可不太好办:这个王爷摆明了是想笼络这年轻人,但若是这愿意跟着这王爷,自己贸然插手,岂不是尴尬?
正想着又瞥见不戒躺在地上,暗自挣动,似乎是想要挣脱绳索。
吾羲想这年轻人十有八九也是不愿意跟那王爷,想法子脱身呢!瞥见旁边的碎木屑,捡了一块,倏地朝二人飞过去。
两名玄衣人次第躲过,对一眼,便朝着木屑飞来的方向去查看了。
吾羲已不再原地,木屑丢开手的瞬间,身体便顺着楼板潜下去,紧贴着一楼的房顶。
两名玄衣人又往前去探寻。
吾羲一个翻身,精准地跃入不戒所在地房间。
不戒见是吾羲,笑了:“小子,咱这缘分可真不浅!”
吾羲忙给不戒松绑,道:“我刚才使了声东击西的法子,引开了那两个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咱们赶紧走!”
不戒苦笑:“你哪是设计?你分明是中计!”
绳子绑的太紧了,吾羲解不开,便将手掌挤入绳索里,掌心聚合内力,将那又粗又韧“噌”的崩断。
不戒眼里流过异色,却将绳子一扭,躲开了:“别费事了!走不掉的!”
吾羲有些急了,道:“再不走,他们就回来了!”
不戒朝吾羲身后使了个眼色。“你自以为是‘声东击西’,却不知人家是‘瓮中捉鳖’。”
吾羲朝身后看去,两个玄衣劲装的男人,静静的抱臂倚门,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吾羲嘴角一抽:“我是路过的……”
那两名玄衣人是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逼近吾羲。
吾羲脚下一蹬,蹿出了破门,纵身便要越过栏杆,朝楼下飞去。
那两名玄衣人,身影一虚,瞬间浮现在吾羲一左一右。
吾羲忙将脚落在护栏上,一个转身顺带扫腿。
那两人只觉得这少年腿上威力不俗,连忙收了攻击,改为防守式。吾羲也趁机避开了两人的夹攻之势。
那两个玄衣人一个朝吾羲出拳,一个去盯着不戒。
吾羲只得出掌迎敌,一通掌刃斜劈,堪堪挡开攻击。
对敌的玄衣人解释拳掌发麻,暗自惊讶,不想这少年的内力如此雄浑,竟有些气候。当下认真起来,顿时手上的招式变化起来,眼前竟是他拳掌的虚影。
吾羲全神贯注应对,才堪堪架住那玄衣人招式。
那玄衣人见吾羲再无余力,便脚下生威,出其不意的一记弹腿,正中吾羲胸腹。
吾羲顿时跌落地上,正欲起身再搏,突然颈后一痛,眼前便黑了。
再睁眼的时候,吾羲只觉后颈酸痛,像是落枕一般的感觉,而且浑身绑得如同蚕蛹。
出去溜了一圈,结果又让人原样绑回来!
不戒朝正懊恼的吾羲“噗嗤”两声,吾羲看不戒,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没有被绑成蝉蛹扔在地上的自觉。
吾羲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多管闲事了。
“小子,你是来这里救我的?”
“嗯。”吾羲有些懊恼,声如蚊蚋。
不戒一声轻笑,一个打挺,扑在吾羲身边。“谁借给你的胆?”
“我天生的雄心豹子胆!”吾羲没好气瞥了一眼不戒:“他们为什么抓你?”
不戒笑了笑:“估计小爷一表人才,看上我了呗!”
吾羲翻了个白眼:“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几年生活下来,吾羲没学成水临渊的功夫,倒把水临渊翻白眼、挑眉的经典表情学得活灵活现。
不戒不答反问:“你怕死吗?”
吾羲道:“我也没彻底死过,也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说不上怕。只是不想死。”
不戒笑了:“不想死,你还往这里跑?”
吾羲道:“生命可贵,情义更高。你早上请我吃饭,这回你有难,我总得尽心帮忙,才能心安。”
“像你这么天真的人……”不戒笑了一会儿:“真不多见了。”
把吾羲笑恼了:“我好歹是为了救你沦陷的,你怎么还嘲笑我!”
不戒笑够了:“你都不掂量自己斤两,傻傻地闯进来,以为你样这很光彩?”
“可是,见人落难而不顾,是不义!”
不戒道:“你本事不大心挺大!有能耐成事了,那才叫‘见义勇为’,没本事强出头,那叫逞‘匹夫之勇!’”
吾羲不吭声了。
不戒笑嘻嘻道:“是不是后悔来救我了?”
吾羲道:“不后悔。你不承情,是你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
不戒看了吾羲一会儿,叹道:“你这小孩年纪不大,还挺有意思的。我承你的情!”
吾羲不乐意:“我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水临渊说自己十四岁了,但是吾羲记得自己是十三岁的,此时跟人比年纪的时候,倒希望年纪再虚报几岁。
不戒笑了小:“十四岁就是小孩子!”
吾羲不愤道:“您高寿啊?你先出娘胎了不起啊?”
不戒道:“反正比你早生几年,我就永远比你大,就是了不起!”
吾羲正欲反驳,门口的两个玄衣人却忽然倒下,“咚、咚”两声摔在地上。
不戒也回头去看,那两名玄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一齐愣了,正不明所以。
门口忽然又人影掠过,飘过一阵红色的烟。接着门口是一只手,那红烟便是从那手掌心散发出来。
接着,一身碧绿的公子,耀武扬威一般出现在门口,正是戚萋萋。
她双唇一嘬,吹散了手心的最后一点红色粉末。
“戚姐姐!”吾羲眼里放出光彩,又恼道:“你怎的没走?”
戚萋萋笑笑:“我要是扔下你走了,日后见了你师父,可怎么交待呢!”
“你们认识?”不戒有些惊讶。
吾羲点头。
不戒还要再问,却被戚萋萋捏着下颌,塞了一粒药丸。“你给我吃了什么?”
“防毒的。”萋萋又扒了头上的乌木簪,拔出匕首,去割两人的绳子:“我刚才用‘笑红尘’放到门口的两个人,身上还带着点迷烟气息,不给你吃药,你就得昏过去,可就走不了。”
“你们爱用迷药的人真让人不痛快。”不戒双手一挣,崩断绳子:“我刚才也是被他们用迷烟放倒的。真是一报还一报!”
吾羲笑道:“好功夫不如好手段,还是戚姐姐本事大!”
戚萋萋挑断吾羲身上的绳索,笑道:“那是,没点傍身的本事,哪敢孤身闯江湖啊!”
不戒抖落身上的绳子:“你们俩什么关系?”
戚萋萋道:“我是他师娘!”
吾羲愣道:“我咋不知道我有师娘?”
戚萋萋笑道:“以后就有了!”
三个人忙出了门,便匆匆往楼下去。那被萧徵轰出门的赵公升正在楼下喝闷酒,一抬头可巧又看见了,连连惊呼:“来人来人来人,人质要逃!”
二楼瞬间窜出两道黑影追过来,一前一后袭向不戒和吾羲。
不戒使了“斗转星移”避过,吾羲一个鹞燕翻身闪开。不待二人喘息,那两名玄衣人又攻上来,与不戒、吾羲分别缠斗。
酒楼里的侍应见楼里几人上下翻飞、打斗,纷纷躲藏。
戚萋萋站在楼梯上,只见不戒与那玄衣交手之间,动作灵巧迅疾、出招猛烈,且变化无常,虚形幻影之间难以分辨。而吾羲与那黑衣人对抗,招式变化不多,虽然拳掌刚劲,将楼里的栏杆打的“咔咔”断裂,但是攻防之间有些笨拙,被玄衣人的攻招逼得连连后退。
萧徵穿了一身的里衣,散了头发,一步一步走出来,见酒楼里一片凌乱,手扶在断了半截的栏杆上,眉毛皱起来。
赵公升已冲到了楼梯口,拔了腰间的刀正往上来。
戚萋萋双掌贴合,一顿猛搓,然后朝赵公升一笑:“让你试试我‘笑红尘’的滋味!”说罢,手掌一摊,嘬了唇,轻轻一吹,掌心散出丝丝缕缕的红色烟雾来。”
“迷烟么?”赵公升远远地站在楼梯口,不明所以地看着戚萋萋,不由自主地嗤笑道:“你这放迷烟的的手段也太低级……”
话还未说完,赵公升便两眼一翻,倒地不省人事了。
戚萋萋拍掉手上的粉末:“我这迷药无色无味,我搓手时你就该当心了,你笑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笨蛋!”
戚萋萋见赵公升已经倒地,又看不戒和吾羲,不戒尚能堪堪敌对那玄衣人,只是吾羲已经是在一味的躲闪逃避了,眼看着就要被那玄衣人拿住。
戚萋萋瞥见看见楼上观战的萧徵,排开双臂,脚下用力,纵身便往萧徵身边飞去。
萧徵见萋萋朝自己飞来,登时手上用力,扯断半截横木,朝戚萋萋挥去。
戚萋萋轻功尚可,但手上没有功夫,见萧徵挥着数尺长的横木过来,忙连连躲闪,更没有功夫出手使迷烟了。
萧徵直将萋萋逼到楼角,那数尺长的横木眼看就要打在戚萋萋腰背上。萧徵却忽然手一颤,横木“哐当”落地。
戚萋萋回身一看,萧徵浑身颤栗,脸色煞白,额头两颊汗如雨下,仿佛站立不住,身子靠着廊柱,滑了下去,整个身体在地上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我就说你有病吧!你还不承认!”戚萋萋笑嘻嘻过去将毫无反抗之力的萧徵制住,拔了头上的匕首抵在萧徵喉咙上,朝还在楼里混战的玄衣人道:“都住手!”
与不戒交手的玄衣人越打越亢奋,不戒只觉得越来越难以招架,另一名玄衣人正要去扼住吾羲的喉咙,闻言相继住手,看着戚萋萋。
玄衣人互看一眼,萧徵的样子很奇怪,让他们十分警惕和顾忌,心想是不是被这绿衣女子下了毒。
戚萋萋道:“放我们走,我放过你们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