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老修女见李洛非久久不做声，轻声唤道。

李洛非回过神来。

“有什么事么？”老修女用沙哑的嗓音再次发问。

“抱歉，刚刚走神了。”李洛非向他致歉道，接着有些腼腆的说道：

“不好意思叨扰您了，我是国立学院的学生，学校的费厄希·庞巴鲁教授，给我们布置了参观王都教堂的作业，其他的同学都已经选好了参观的地点，我正头疼选址，恰巧经过这附近看到西城的教堂。”

李洛非恭敬的解释道。

“以前听大人们说过，这里曾是马克休教士修行祷告的地方，我小时听闻马克休教士的故事后，对他万分敬仰，如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进教堂参观访问一番。”

老修女听到李洛非的解释，严肃的表情软化了下来，她怀念的笑了笑，对李洛非温和的说道：

“进来吧，孩子，教堂本来就是供人们沐浴光明的地方，你当然可以参观，我想只要其他人不拒绝，他们应该也会接受你的访问。”

“赞美神。”

李洛非点头致谢，他没想到马克休的名号对老修女这么管用，之前还另备了一套后续说辞，看来是用不上了。

“赞美我主。”

老修女回应道，听到李洛非的话，态度更温和了。

她领着李洛非进入了教堂内部，光明神的教堂往往采光都很好，信徒在身其中，便会产生一种圣洁纯净的肃穆感。

而这间宽广的教堂内却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晦暗，四周墙上的宗教壁画，许多已经斑驳脱落，只看得出曾经作者想要表现出的宏大题材，高高的穹顶，几盏吊灯因雇不起人清洁，已经满是灰尘，四周的几扇玻璃窗几乎都有破损，用木板钉了起来，用以保暖。

李洛非看向前去，长长的厅廊上，供信徒休息礼拜时，听布道讲经的长椅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张，可能那些钉窗的木板，就是用这些椅子拆分出来的。

很显然，教堂已经许久没有对外开放了。

当李洛非进入的时候，几道人影正往后门而出，此时只有他与修女两人的教堂，看上去空旷而残破。

“现在这里只剩下这些了，孩子，可能让你失望了。”老修女看着李洛非，轻声感叹道：

“曾经马克休牧师主持教堂的时候，每到礼拜日，这里坐满了心向光明的信徒，甚至城南的信徒也来听他讲。”

“唉。”老修女叹了口气。“后来马克休牧师被光明的敌人陷害，进了牢中，众人推墙倒，连带他的教堂也每天遭受攻击，我们迫不得已，将教堂关闭了。”

李洛非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老修女，他没想到马克休对教堂的影响这么大，当年的马克休案是王国议会亲自定的罪，老修女却依旧对外讲他是遭到了陷害。

“阿嬷，刚刚我进门时，听见了有人唱诗，可现在怎么看不到人影？”李洛非也装模作样的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进入他这次来的主题。

“她呀。”老修女听到李洛非提起方才的歌者，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她可不是教堂的人，你要想采访她，还得她同意才行。”

她看了圈教堂，也没瞧见人，回头对李洛非说道。

“她现在可能在院子里陪孩子们。”老修女看了眼李洛非，又想起这样说可能会引起误解：

“不要误会，可不是她的孩子，这些年教堂在城西，收养了些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孩子，她是来这里陪他们的。”

“方便我去看看么？”李洛非好奇的问道。

“来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修女点点头，带着他穿过教堂，从后门进到一处小庭院内。

庭院的周围被栅栏围了个严实，左侧便是两栋矮楼，应该是修女们住宿用的。

老修女带着他走进庭院，庭院中一处枯黄的草地上，近十来个半大的小孩，正围坐在一名背对他们的女子周围，听着她讲些什么，时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老修女领着李洛非走近，那女子碰巧又哼唱起来，似乎是宗教诗歌中的某段节选。

李洛非再一次听到了她的歌声，虽没有在教堂外的震撼，却依旧感觉到灵魂通透了几分。

“惠！”老修女冲那名女子招呼道，她听到老修女的呼唤，转过头来。

李洛非瞧了过去。

那名叫被老修女称呼为惠的女子，样貌平平无奇，甚至很普通，但却有着一种安宁惬意的气质，让人感到很容易接近她，就像是开在路旁花坛内的花，并不惊艳，但清新舒适。

“阿嬷，怎么了？”她起身跑了过来，声音清脆动听。

“他是国立学院的学生······”老修女正准备介绍，却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李洛非。”李洛非腼腆的冲两人笑了笑。

“李，洛非？”惠有些拗口的念了一遍。

“这孩子是晨曦教堂的主教，安排他来参观教堂的，想要问你些问题。”老修女见他羞涩的样子，和蔼的替他解释道。

惠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教堂已经多年不对外开放了，却突然有人来参观。

这时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李洛非，惠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

“我听修女阁下说，你不是教堂的人？”李洛非继续扮嫩，一幅好奇的模样问道。

惠看了看李洛非稚嫩的脸，还没开口，身边的孩子却反驳道：

“惠姐姐是教堂的人！她以前还是唱诗班的领唱！”

她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那孩子的头，对李洛非道：

“我家在南城区，只是偶尔空闲的时候，来教堂看看。”

“唱诗班？”李洛非又问道。

“以前马克休牧师主持教堂的时候，曾组过一只小型的唱诗班，惠那时在唱诗班里呆过，你的老师也曾夸奖过她。”

老修女开口对李洛非讲道，她以为李洛非是费厄希的弟子：

“后来唱诗班解散了，她也经常回教堂帮忙。”

这段事李洛非却是不清楚，他只是在后世听过，眼前这名叫惠·本赛因的姑娘，未来会在科尔波剧院名声大噪，那时就连国王也非常喜欢她的歌声。

“我也很喜欢音律，没想到老师也夸奖过你，我能同你交流下么？”李洛非装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他臭不要脸的认下了费厄希这个老师，对惠说道。

“当然可以。”惠面对他突然的要求，却笑眯眯的答应了。

李洛非也笑了起来，正待开口，围绕着院墙的木板，却响起了拍打的声音。

“请问惠小姐在吗？在下是维克！”

一个操着贵族腔调的男声从栅栏外响起。

ps:第二章凌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