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即将沉沦,国度接连倾塌,文明就要不复存在之时,李洛非站在高塔之上。
他见到。
恶兽吞噬着遍野的尸骸,斗篷笼罩之下,他们却欢欣祷告,牧兽而行。
苦难择人而噬,欲望将神志烧灼,残忍被烙进本能,希望却渺茫。
“引动欲望,却享受忍受么?”
李洛非淡漠的看着地上的壮汉,即便是双腿被活生生炸断,他却像感觉不到痛苦一般,仍在挣扎!
静谧会中最疯狂的一种人——狂信徒!
他们的脑回路里,为了保持静谧,会去割去舌头,或者缝上嘴巴。
更有甚者,为了静谧会忍耐的宗旨,选择自毁容貌,来侍奉他们未知的伟大存在!
眼前这位显然就是!
他那张满是坑坑洼洼,极为下饭的脸,让李洛非没有兴趣去探究:究竟他的脸是被什么东西所腐蚀,还是他自己用手指抠挖的。
这样的人显然已经无法再与外界接触,他能生存在这里,往往需要更多的资源!
“没想到王都里藏着这么多老鼠。”
李洛非看着已经成功坐起身的壮汉,轻声说道,这是他前世根本没有发现的。
他看着这名狂信徒拖着不断失血的双腿,无声的往他这边爬行,李洛非也没再多言,弯了下腰,单手拾起掉落在他脚边的链斧。
昏黄的提灯在墙上投射出两人的影子,其中一道高高的举起,又重重的挥落,接着血液喷洒!
“咚!”
沉重的链斧丢落在地上,发出了闷响,李洛非平复着气息,抹了一把满是污水与血迹的脸。
他厌恶的看了眼壮汉轱辘到一边的头颅,往那间开着门的卧室而去。
在那间卧室中,有四人昏倒在地上,正是李洛维与霍夫的小伙伴们,昏睡的正香,连刚才的爆炸都没吵醒。
李洛非看着空旷的卧房,却没有第一时间叫醒他们。
方才那个被李洛非当成施法材料的疯子,被静谧会折磨的不成人形,而那个狂信徒,一照面就是对自己置死地攻击,可眼前这几人,只是昏迷,连绳索都没有捆上!
可能是他听到了主卫里的动静,还来不及处理,另做他用,但李洛非却不愿意去冒险。
他视线扫过地上的几人,看了看昏迷中的李洛维,将目光的重点,停留在霍夫身上。
“那个疯子为什么会躲在浴缸中?”
李洛非思索着,他转身出去,推开了其他几个房间的门,却都一样的空无一物。
“一楼他们一定是检索过,如果一楼就遇袭,不可能在楼道口放两盏提灯。”
他回到卧室中,看了看昏迷中几人身边,随意丢弃的提灯。
“能成为狂信徒的,脑子一向不行,不会无缘无故将这几个熊孩子放在这里。”
李洛非在脑海中一点点梳理出当时的画面,李洛维同霍夫几人搜索过一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将提灯分出两盏,用以回去时做照明。
他们来刚到二楼,就被一到两个名静谧会成员给一网打尽。否则,四个少年不可能没有动静,便整整齐齐的昏迷在地上。
其中一人是已经死去的狂信徒,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在楼上,又恰巧听到了这四人上楼的动静,在他们照面后的,一瞬间便将他们制服。
可又因为某种原因,静谧会的人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将他们关在这里,等李洛非来到主卫,发现了那个疯子,狂信徒听到动静后与他搏斗。
可另一人呢?
“我在林子外,这里向外的唯一途径,便是从林中的那条小路出来,但我没见到人。”
他去了哪?
李洛非在搜索过整个二楼后,并没看见人,他有些后怕,难道在一楼的某个房间,让自己错过?或是在这里有密室么?
他猛地想起当时在厕所时霍夫所讲的灵异故事。
他先是在废楼中看到火光和惨叫,但紧接着,声音便来到了林子外。
“应该是地道。”
李洛非思索道,那个疯子显然是被虐待有一段时间了,而只有灰尘的二楼,和一看便不能住人的一楼里,是不可能藏着他的。
在这栋废楼下,应该还有一处地下室,有一条地道连接着霍夫家的后院附近!
“得赶快离开了。”
李洛非喃喃道,另外一人如果在附近,他听到了二楼爆炸的动静,应该很快就会赶回来!
他伸出脚,用足了力气,在李洛维的屁股上使劲蹬了两下。
“多亏你作死作的!”
见李洛维快要转醒后,李洛非飞快往楼梯撤去。
如果李洛维醒后,一定会叫醒一旁的霍夫几人,他并不想暴露自己。
李洛非按原路返回,甚至连提灯都没有拿,直径出了小路,来到椴树街。
至于李洛维的安危,他是懒得再操心,已经提前让丹老板通知过家里,要是醒来后再有岔子,就是别人的事了。
“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怀负书店的门口,丹老板瞪着眼,看清一身臭水血迹的李洛非,出现在他面前时,慌张的说道。
他看到李洛非那不自然的右臂,慌忙迎了过来。
“没事。”李洛非用另一只手推开了想要搀扶他的文思,想了想,编道:
“掉脏水坑了。”
丹老板见他这一身的血迹,虽然有些不信,但看到他捂着的右臂,凑上前心疼道:
“少爷,让老朽帮您处理下吧,一会再安排车给您送回去。”
李洛非却摇摇头:
“丹老板这里有洗澡的地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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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废楼的二楼上。
两名斗篷遮面的男子站在客厅内,沉默的看着头身分离的壮汉,卫生间内的脏水已经流淌至客厅,一股恶臭与血腥中还混杂着浓烈的焦糊的古怪味道,飘荡在昏暗的客厅里。
一人看着地面上尸体,另一人却来到卫生间的门口,将手指插进那一坨。
他抽出手指,粘稠的血肉黏在指尖上面。
“这是他,原来自己砍断了手,就躲在二楼。”
那人说道,他的声音却很奇怪,如同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般,分别不清是否是他原本的声音。
“他死了。”
“嗯。”
另一人回答道,也不知是在说地上无头的尸体,还是指那坨肉。
“有元素的波动,对方没有流血,致命伤是链斧砍去了头,他的肉体实力,至少在黄铜阶以上。”
那人弯下腰,从污水中捞出链斧,打量了片刻,用古怪的声音缓缓说道。
“腿部呢?”另一人的声音也与他一般沉闷,看着壮汉断掉的腿简洁的发问道。
“分辨不出来,是一场爆炸,威力很足,可元素波动却很小。”
他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卧房。
“我接你的这一会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如无感情般的说道,就着地面上几盏灯昏暗的光线,能看见。
在他斗篷下,面上是一幅金属制的面具,而面具上,悲伤的表情正哭泣着。
“乱局要来了。”另一人缓缓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