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生放下茶杯道:“曲师叔曾交代过我,若见了你,除了把东西交给你以外,让我给你带句话。”
“遇见不顺眼的人不顺眼的事,想打就打,我凌剑阁一脉无惧任何人!”
季江南心中又是一暖,虽然他这个师父脾气古怪又霸道专横,但对他这个弟子,是真的很好。
“曲师叔本是想让安师妹带话的,可安师妹虽心性单纯却年纪过小,容易被人套出话来,现在门内局势不稳,所以曲师叔专门找我代为转达,我本来是不准备来的,原本带队的是谢运师弟,临时换了我来,”木华生笑道,“为了这事谢师弟还找我闹了一场。”
谢运,就是之前被季江南一式“月朗星稀”划烂了裤腰带的那位师兄,那时季江南才入门没多久,为此羞愤不已的谢运追着季江南打了一个月,但一来二去,谢运倒成了季江南在七剑门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而他们能成为好友的原因之一,就是都看不惯余杭。
若说季江南是余杭想要赶超的对手,那谢运就是余杭最讨厌的人,纯粹的讨厌。
这两人天生八字不合,互看不顺眼,谢运在七剑门不服管教叛逆不训是出了名的,而余杭自负高傲也是出了名的,所以这两人就是互相有一种对方是垃圾的感觉,见面必动手,谁拉都拉不开那种。
得亏这次临时换了带队的人选,不然这两人一碰头,可能还没上梅花山就要当众打个你死我活。
“曲师叔还说,这一年就算是给你的外出历练,可以不回七剑门,门主那里他打过招呼了,门主也没意见,但一年后的七阁大比,你一定要回来,”木华生道,抬了抬眼,“若是你敢不回来,他就亲自抓你回来并打断你的腿。”
季江南不禁一笑,他师父说要打断他的腿说了好多次了,倒是一次都没动手过。
“大师兄放心,七阁大比,我一定到场。”季江南正色道。
“嗯,那便好,离四方会开已经只差三天,今天修整一下,明天启程前往梅花山。”木华生点头道。
门外传来扣门声,是安瑶来叫他二人下去吃饭。
当日修整一天,季江南自夔州出来一路风尘仆仆,甚是疲倦,也刚好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顺便翻看曲难行给他的后十八式剑招。
光寒诀虽好,但那是剑修心法,需要本身对剑道有一定的领悟,以及本身内力修为要达到化海中期以上,这也是为什么曲难行迟迟没有将光寒诀教给季江南的原因。
四方会将近,照规矩,进了落梅山庄就一定要上场打一回,现在修习光寒诀自然是不可能,只能试试能不能吃下几式剑招,不求完全吃透,但至少能学个半招一式,不至于因剑式不够用而放不开手。
第二日启程往梅花山,梅花山位于灵州城外东面,毗邻安顺府,梅花山之前不叫梅花山,叫什么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只是今落梅山庄庄主极喜梅花,花费十数年时间在山上遍植梅花,梅花山与落梅山庄也因此得名。
落梅山庄为当下六派之一,是六派中最为平和的一派,庄主云道舒喜梅花,擅琴,通奇门遁甲之术,好客,为人谦逊温和,有君子之风,自号“落梅居士”。而其下门人也都知书守礼,只要有人上门求助,基本就会帮扶一二,故而落梅山庄整体实力并不是很强,但在江湖上有着极好的名声,加之云道舒交友甚广,落梅山庄也一直守着梅花山这一亩三分地,倒也没哪家势力去挑衅它。
落梅山庄四方会,乃是云道舒为结交四方英杰而开,宴请的皆是当今天赋名声不低的年轻人,不少年轻人更是以能收到请柬为荣,四方会分内庭外庭,外庭为一些自愿前来道武林人士所设,四方会上若能扬名,便是在整个南域打起了名头,所以一些没有请柬或年纪较大的江湖人,都会来凑凑热闹,落梅山庄也没小气,大方的开出外庭,同样设有擂场看台,茶水瓜果一应具备自取即可,分文不收,外庭擂场虽比不得内庭,但若是能胜出,也算在各路英豪面前露了脸,在南域行走也算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故而外庭虽比不得内庭,参加人数却是一年比一年多,能占每届四方会八成左右。
而内庭,就是正儿八经的四方英豪会,入得内庭但皆是落梅山庄亲自发请柬请来的青年才俊,由庄主云道舒亲自主持,内庭有内庭但规矩,其中之一便是,入得内庭,至少得上擂打过一场,当然前来观礼的各门派前辈不在此列,四方会本是为各位青年才俊互相沟通交流武道而设,若只观不战,未免有失公允,故而才有了这么一条规矩。
二月初二上午抵达梅花山脚下,灵州落雪甚厚,梅花山山势较高,近顶部还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山脚下融雪汇成小溪,蜿蜒盘旋在青草褐石之间,梅花山遍植梅花,还未上山,一股冷香就漂了下来,举头望去一片红白黄相间,绚烂异常。
二月梅花正好,落雪红梅,白梅温雅,腊梅奇香,春寒料峭之间,其景甚美。
“这梅花山我虽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忍不住惊叹,如此凌霜傲雪之景,实属难寻,这落梅居士,倒真真是个雅人。”木华生啧啧称奇,一路上山,除梅树之外别无其他植物,都说落梅居士爱梅成痴,果不其然。
季江南心情不错,这漫山盛景难寻,梅香幽冷凛冽,沁人心脾。
安瑶第一次到梅花山,新奇不已,穿梭在梅林雪海之间,笑魇如花,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木华生微笑着看向安瑶,满目宠溺。
“大师兄,安师妹年已过十五,你倒是何时娶她入门?”季江南罕见的调侃了一句,语带笑意。
安瑶与木华生有婚约在身,为门主亲自定下的,只是那时安瑶年纪小又爱玩闹,各位师叔伯也都打算先不对她说,等行过笈礼,再与她说明,安瑶过今年正月十七就满十五,已经可以议亲,只是门内众人整日疲于两派争斗,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木华生闻言,转头看向季江南,似笑非笑:“安师妹还不知我与她有婚约,再者,安师妹若有自己的想法,我身为大师兄,自然不会横加阻拦。”
季江南莫名其妙,总觉得木华生话中有话,木华生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们凌剑阁一派都是些榆木疙瘩,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说罢自己一人先往山上走了,留下季江南越发摸不着头脑。
“季师兄!”安瑶一溜小跑从梅林中钻出来,头发上还挂着落雪,手中抱着一支鲜艳的红梅,彤色的斗篷随着风抖动不已。
安瑶一路跑到面前来,脸颊因一路跑来微微泛红,眼睛大而有神,到了面前把怀里的梅花往前一送。
“季师兄,这是我摘得最好的一支梅花,送给你。”
季江南看着那支红梅,花是好花,枝调朵艳,煞是好看,可问题是,他又不是姑娘家,抱支红梅上山,像什么样子?
“多谢安师妹,但山上四方演武,带这个怕是不合适。”季江南斟酌着开口。
安瑶目光一黯,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扬起一张笑脸:“没关系季师兄,你只管收下,我帮你抱着就好。”
说罢还真就抱着梅花跟在他身后,一副你不收也得收到样子,季江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人送了礼还一直帮人拿着的,想伸手去接,安瑶却不给了,对他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上前去了。
季江南摸头,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怎么今天大师兄说的话他听不懂,安师妹送他花他也看不明白,季江南向来聪明,现下却深深怀疑起自己。
季江南冥思苦想不得,跑上前的安瑶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季江南还站在原地纠结,不由得一跺脚,气道,
“真是个榆木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