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的没来由，余白也觉得莫名其妙。然后一个不留神，双手就落了空。

王奶奶又消失不见了。

“不要做傻事！”他徒劳地喊了一句。自然没有回答。

目瞪口呆的周正青，看着余白沮丧地在对面坐下。之前听他们讲起灵异事件的时候，他心里没预备看见这样的场景，再加上之前见到的王奶奶都跟寻常人无异（来去无踪这一点除外），所以现在感觉特别超现实。

“你是怎么联系到陈宏志的？”

“你该不会是，灵媒什么的？”

两人同时开口。

“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跟胡蝶怎么认识的？”

又是同时。并且同时向后靠在椅背上做出了“你不说我也不说”的防御性姿势。

“这样吧，一人一个问题。”周正青提议。

余白摊手表示你先来。

“你跟胡蝶怎么认识的？”这是周正青最关心的问题。

“路上偶然遇到的。”余白轻描淡写。

“你这根本不算回答吧！”周正青抗议。

余白不理睬，问道：“王奶奶的事情你怎么打算？”

“原本的打算是先立案，去找陈宏志也是为了这个，然后调查，取证，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周正青还是一副希望在前方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乐观？”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不是，不用回答。”余白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他能感觉到周正青一提到查案的事情总是严肃得过头。

“那你是灵媒吗？或者有阴阳眼什么的？”

“这算两个问题哈。都不是。”余白赶紧回答。

周正青觉得余白有意占他便宜，而不是认真回答自己，站起来不想干了。但是好奇心又实在难以平息。他清楚看到，刚才进门的时候，一开始王奶奶没有现身，但是余白却在她现身之前指出了她所在的具体位置，这不是阴阳眼是什么。

他踌躇着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又坐下对余白说：“你接着问。让你问两个问题。”

余白想了想，问：“你怎么说服陈宏志的，他知道自己要检举的是自己的父亲吗？”

“父亲，你这个词倒是用得正式。年轻人不是都说我爸你爸他爸？”

“这也是问题？”

“不不不，不不不”，周正青赶紧摆手，“这只是职业习惯，我比较在意细节。你不要回答，该我回答，陈宏志，他根本不需要我劝说，一听家里三个长辈好像都涉案，就变得踊跃了。”

余白听懂他的意思，说到底还是遗产的继承问题。要是家里的长辈都出事了，那奶奶留下的东西，多半要落到长孙的头上。

“要是证据不足，你立案有什么用？”

“所以我还有B计划。”周正青也故意只回答一半，等余白问他B计划是什么。

“我记得你今天下午听说遗体已经火化的时候，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奶奶。你该不会是想让王奶奶现身吓唬他们，让他们去自首吧？”

周正青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拍了一下桌子，道：“哎呀，居然被你猜到了。”

“那时间呢？什么时间立案？什么时候确定用B计划？”余白的口气突然认真起来。

“你这是三个问题？”

余白眉头皱起来，“你先回答我。之后随便你问。”

“我今天已经把现有的证据整理好了，明天一早只需要陈宏志去我们队里签个字就可以正式立案，后面我会亲自负责……”

“可我们没有时间了。”余白打断他，“必须在今天晚上把事情解决掉。”他的音量不大，但是语气坚决。

周正青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为什么呢？难道王奶奶的时间也有限吗？

“真的，必须在今天解决掉。直接B计划吧？”余白强调。

周正青想问原因，但是还未张口就被打断了。

正对面的余白，将双掌规矩地放在桌上，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的问题，我都一定照实回答。”

周正青被余白看得背脊一麻，赶紧移开眼神，说：“好好好，就相信你一次。但是刚才王奶奶那个样子，真的可以让她配合我们说的去做吗？我害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余白当然也担心这个，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解决办法。“放心，这个交给我。总之，我们先写好剧本。排练的时间可不多了。”

“什么意思？”

“我约了三兄妹晚上八点在403见。”

“什么时候？怎么约的？”

“下午在殡仪馆啊，我告诉他们我手上有王奶奶的遗书。”余白说完指了指茶几。上午在那边写的遗书还摆在原地，用钢笔压着。

“你竟然就这么摆着？”周正青难以置信地走过去。

遗书的内容非常简单。

“我自愿将祖传明代屏风摆件捐赠给C市历史博物馆永久保存。其余我个人名下的所有财产赠予C市特殊教育学校。王碧华。”

“好是好，”周正青看完瘫坐在沙发上，“可惜没有法律效力。”

“为什么？”

“第一，没有日期。第二，都是代笔，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是奶奶的遗愿。”

“有人证还不够？我，还有胡蝶。”

“这，很难说。”周正青陷入沉思，这真是比查案难多了。

“不管，总之晚上要让他们认罪，遗书也要让他们认。”余白拍桌而起，斗志昂扬地说：“写剧本！”

“好！写剧本！”

从见面开始就气场不合的两人现在一拍即合。编故事这件事情，说不定人人都有些隐藏的天分。就这么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胡蝶因为挂心王奶奶，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开门的时候，家里正热闹。余白和周正青已经进入了排练的环节，一人手执几页写得满满当当的纸慷慨陈词。

看见胡蝶进门，余白赶紧招手，“来来来，你的戏份。”

胡蝶一脸懵地走过去，茶几上果然放着几页纸，还装模作样写了封面，叫做《当代禽兽现形记》。她一看周正青，竟然也在旁边拿着台词认真演练。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一个德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