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门的白色衬得之后的夜更黑了。

余白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感觉有点想哭，又怕自己哭起来可笑，只好故意张着眼睛让风把眼睛吹干了。

“你好好笑哦。”猫突然说，脸上满是轻视。

余白没反应过来，“你，我怎么好笑了？”

本来还挺感激的，现在瞬间不想谢他什么了。

“就你刚才挡在他们两个中间的样子好好笑。”猫非常认真的回答，还站起来模仿他一脸紧张地把小黑挡在后面的样子。

“这，当时安薇冉说要带他一起死，我能不着急吗？”余白声音大起来。

“老实说，安薇冉如果杀了小黑，她马上就会变成鬼，不管我们谁动手，她都是形神俱灭的下场。她自己会不知道？我觉得她只是想听个答案，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叫人陪葬的打算。”

“啊？”余白刚才确实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那个小黑也是，估计到现在都以为安薇冉是在闹别扭吧。要是知道真的是马上就得死，估计也没那么肯定。”

“啊？”余白更吃惊了。

“你想啊，要是你的话，平时好好的一个人，说你陪我去死吧，你会觉得她开玩笑还是真的马上就要死？”

余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确实说的有道理。

“女人嘛，就是这样，有时候就要你一句话。你真的陪她去死，她还不忍心呢。”猫越说越得意起来，“小黑的情商比你高多了啊。”

安薇冉确实像他说的这种人。余白无从反驳，听着他装逼的嗓音竟然有点佩服。当然不能表现出来，这比自己哭出来还可笑。

他尝试转移话题，问问对方的来历：“你灵力这么强，为什么跟着胡蝶呢？而且，你怎么会，是，一只，猫？”

“嘘。”猫故弄玄虚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说：“我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多问，也不要跟任何人讲。”

说完，摇摇尾巴，摆出傲娇的姿态。

虽然没有问出什么来，至少转移话题成功了。余白撇撇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跟风拓提了一下。”

“什么？”猫炸毛了，“你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就说胡蝶家里有只猫会讲话。”

“他怎么说他怎么说？”

“他说静观其变。”

“哦，这样。那他应该还不知道是我。”猫又开始自言自语，“不对，他也可能已经知道是我了，但是一点行动都没有很奇怪啊！这个小风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啊，他把你派过来就是想探我的虚实吧？我竟然还帮了你。啧啧，看你的样子又不像那么聪明藏得住话的。而且他应该知道胡蝶的事情，干嘛还叫你过来呢。想不通。”

“那个，”余白忍不住打断，“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自言自语的时候特别像精神分裂。”

“哼，精神分裂还是轻的，你试试变成猫活个一百年。”小德吼了一声，但紧接着又降低了音量，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出来似的，说，“你休想再套我的话。回家。”

然后眨眼到了胡蝶家楼下。

那个瞬间，余白感觉他的灵力跟风拓比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每次都是说走就走，气都不用喘一下。

时间临近午夜，胡蝶还没睡。没等到猫回家，她不可能睡着。所以开门看见小德安然无恙的时候她赶紧抱起猫来转了又转，亲了又亲。

小德眯着眼睛，一脸暗爽。

余白则站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如果小德真的是人变来的，这种用心不知道算不算险恶。

“你们去哪儿了？去了这么长时间？”胡蝶当然不相信他们是真的去散步这么简单。

余白答了一句，“滨江公园。”这是部分事实，不算谎话。

胡蝶不再问，打了个哈欠，实在困了。

“我刚才收拾了客房，你可以睡。”

“哦。谢谢！”

她想了想又说：“要不就在我家住得了，我们这么搬家，感觉一辈子都搬不走了。”

“也行，反正你家现在……”他正想说有结界，眼角突然接收到站在墙角的猫投来的尖锐目光，赶紧打住。

“我家怎么了？”

“也挺舒服。”余白勉强换个说法。只要这猫不暴走，住在这里说不定更安全。

不过认真想起来，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两个人对住哪里这件事，都是无论谁提议，对方都马上赞同的状态。

“哦。我明天休假，约了……”胡蝶想说明天跟周正青约了要吃饭，但又觉得自己跟余白汇报行程有点奇怪，说到一半也停住。

“休假怎么了？”

“睡懒觉。休假可以睡懒觉。”

“哦。”余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该给她道歉，语气含糊地说道：“那个，我今天下午，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胡蝶本来也没生气，看他现在不好意思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可爱，瞬间又想到自己下午梦到他的事情，一下脸红了，只好赶紧转过头不让他看见，背着他说了句：“早点睡。晚安。”

“晚安。”

这天晚上，在两人共同入睡的时间里，余白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梦，好像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

梦中的余白从走进府门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这个场景太熟悉，是他最近连续梦到的。落霞照着的金漆牌匾，雕龙画凤的大理石照壁墙，空无一人的前院。

不同的，在这次的梦境里，从前厅的小径到后院，竟然连成了一个圈，无论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只能围着一个个的房间绕圈子。

余白的身后有人在追赶，他知道自己要是被追到了，就会被杀死，所以只能一直向前跑。不过在梦中奔跑的速度是时快时慢的。偶尔低头，他看见自己的袖口，还是跟上次一样的新郎装。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步伐彻底慢了下来。

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剑。

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后面喊他：“余白，你不能这么做。”

余白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慌乱地四处张望，看见自己的眼前横七竖八躺满了家人的尸体。

“啊！”他大声叫喊。

这是一个可怕的梦。因为梦里他大叫没有声音。他觉得自己只要叫出声音，就可以清醒。

但是他叫不出声音。

每次睁开眼就可以清楚地看见亲人的脸，埋在血泊里。

“你的记忆里有那个女孩子。”是安薇冉的声音。

“谁？”余白开始四处寻找。他手里还握着那把滴血的剑。

“余白，你住手。”那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兰姐姐。他又想到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