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的话很多,但是看见面前的叶远舟却沉默了。心中的情绪起伏跌宕,不知怎么开口。
“从前有个城堡,里面住了一位精灵。每次有人来参观,它都会混在里面扮演着角色……”叶远舟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人来人往,她的世界里却只有他的声音。
“因为它想找到它曾经最好的朋友——虽然他早已离开了城堡。”叶远舟继续说着,赵蕊不知道他的用意,安静地看着他。
“一起回去吗?”叶远舟向前,眼里满是温柔。
突然的话语让她不知所措,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她跟上他的脚步,朝着大门走去。
周围熙熙攘攘,两人却没有更多话语。赵蕊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感觉十分陌生。
学校大门前的街道映入眼帘,赵蕊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叶远舟再回头时她已隔了好远。
他笑了一下,继续行走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
赵蕊又向前了几步,但是一看到街道内心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想着叶远舟可能还在外面等她便又继续往前。
这是喜悦还是什么呢?赵蕊感觉心脏兴奋地跳动着……她站在门槛内,看着眼前的事物。学生们陆续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没有人注意她为何停下,就好像不曾看见。
“我为什么会害怕……”她嘀咕着,脑子里又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赵蕊,这个名字,不是我的……我是谁?
他真的存在吗?存在,他刚才还在我身旁……这都是梦吗?不是,我清晰地度过这每一分每一秒。那为何这些我应当天天见过的景色我却感到如此陌生?
她跨过了门槛,一辆车从街上驶过,带着她曾经的记忆慢慢浮现……
她和往常一样走出校门,却一直纠结着心中的那个人,没注意到飞驰而来的汽车……最后看见的景色是碧蓝的天空,心里想着好想再和他一起慢慢度过那短暂的时光……
“原来,我才是那个不存在的。”赵蕊泪眼模糊,她抽泣着,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学生们径直地穿过她的身体……
她止住了眼泪,目光找不到了方向,一缕凉风吹过,她的身体伴随着无尽的忧伤渐渐消逝在空气里……
左达在一旁目睹着整个过程,他长叹一口:“赵秋凝……十几年了,终于结束了……”
左达又混进了学校,在教学楼里找了半天才发现了虚弱的叶远舟。从中断联系开始已经过去两天了,叶远舟一直被困在另一个空间里,如今地缚灵已经消散,被困的人自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跟她说了什么……还特意把你一个人关在这里……”左达对他接手的任务很不满意,感觉明明很简单了还出幺蛾子。
“没什么……”叶远舟一脸不爽,“你先把我的面具摘下来……是许幽怜提议用我的脸吗?”
“你问她吧……”左达在脸颊外延涂抹着特制的药水,浸湿之后将面具小心地撕扯下来。叶远舟简单地吃一些东西后二人离开了快要锁门的教学楼,一路上他全程盯着左达。
“如果你没有迟到……可能我就不会用这幅面具了……”左达相貌远没有叶远舟帅气,还特意穿了内增高鞋垫。
“那个……事情解决了?”叶远舟想了想问了下情况。
“嗯……你们两个都好不靠谱……我要向齐老大提意见换个执行者……”
“随你便。”叶远舟不在于,反正他是个新人,第一次任务效果差,总会被“老人”批评。
“去看下许幽怜吗?”左达停在了县医院的前面。
“不去。”说完,叶远舟转身离开了,虽然走路还有点摇摇晃晃。
左达看了看手机里的消息,觉得许幽怜住院生活还不错,便打消了去慰问的念头。
左达在乘地铁时总结了一些信息:邱凝是组织“虹”的一员,具有催眠的能力,现已清理。赵秋凝十几年前是西南的学生,车祸死后意外成为地缚灵,具有复制,扭曲空间和制造幻象的能力,现在认识到了自己的死亡而使地缚灵消散。
左达发给齐叔后,他们没在意邱凝这样的喽啰而更关注地缚灵这类非自然现象,或者说是自然现象而不被人类所认可而已。
赵秋凝死后形成的地缚灵能够让人产生她存在的错觉,超过一定范围后失效,这也是左达花了很久时间才察觉到她的存在。在她的领域内,人们会对她的存在认可,超出一定范围却没有人记得“赵蕊”这个人是谁。左达在写调查日记时有关人数发现了端倪……在教学楼和宿舍的记忆不一样……他一直记录着,最终发现教学楼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内向女孩——“赵蕊”。
除了自身的幻象,赵秋凝还能让某个特定的人“消失”——被困在复制出的楼里,屏蔽掉周围人对他的记忆,但却无法改变事实和领域外的人的记忆。这也是叶远舟不被其他人记住的原因。
复制扭曲空间也是地缚灵的手段。之前被困在教学楼左达还猜测是邱凝的能力,后来发现他只是个可以催眠很多人的一个变态,发现自己藏身之所只是因为他耳目多而已。在地缚灵创造的空间里,其实并没有无底洞,她只是改变了事物的位置——让跌落的事物所处空间交换到高处,打消被困者跳楼逃生的想法。至于前后一行人被分开,只是让他们的触觉视觉听觉等分开到不同楼层。本质上他们还在同一层,里面存在的东西就是证据。
她能够如此强大,一方面是时间,一方面是活人的生气——学校里上万学生的生气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让她在整个学校领域内几乎为所欲为,控制物体的移动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这一切都是地缚灵自欺欺人罢了——她所心想的那个人早已离开了学校,她却每年扮演着不同的人。想要独一无二的暗恋对象,示好得到回应之后一旦发现与理想相差太多便将他囚禁在另一个空间里。这样便能满足她“可遇不可求”的心理,她可以继续心想着下一个“完美的人”然后过着重复的高中生活。
她一直保持着生前的心态,只不过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的一定是虚假的,她潜意识里这样认同。她没经历过恋爱,不接受回应,只想做一个暗恋者的身份。但不被认可又让她抓狂,因此地震之类的不过是她建立关系的戏剧。她自编自导自演,乐此不疲。她为自己定的目标如果对她有了好感便会被拒绝,几次之后便会“消失”,如果没有则会经历一系列为增进感情而发生的诡异事件。这一系列矛盾的操作营造出“我还活着,和以前一样”的假象,她信以为真。犯下再多罪孽自然也没有了心理负担——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地震之类的跟我完全没关系。
一个又一个高中生蒸发,外界也因此注意到了这所高中。左达发现了她,了解到她的心思,最后因为邱凝的介入确定了她最初的身份。
左达走出了地铁站,又是夜晚。他望着无尽的夜色,轻松了许多。
“真是讽刺——他为了你改成了你的名字,学了催眠想要让你不再忧伤,你却根本不想认出他——只追求自以为是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