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95、【路遇】(1 / 1)汉家枫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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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是中午,所以在这个羊肉面摊上,肯定不会遇到常年来往于怀凤府和龙安府的熟人谢广安。

方长认真地吃着面,转头问徐莲蓉:

“怎么不见老徐?”

徐莲蓉正将一碗豆腐面轻轻放在旁边桌上,给点了面的食客,闻言脸色一黯:

“家父已经去世五个月了。”

说到这里,她眼里隐隐晗了丝泪光,不过马上就有人呼唤摊主,徐莲蓉一转身,前去招呼。

方长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他定睛看了眼徐莲蓉夫妇,果然近期她有至亲病故。

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事。

便是修行人无病无灾,也有寿元限制,成住坏灭此乃天道,无可违抗。

结了面钱,方长走出这熙熙攘攘的虎桥镇。

镇南的官道拐了个弯,折向西面。前方是怀凤府,他也曾多次在这里路过,并不算陌生。

路上的田地已经收割完毕,漫山的梨树也已经被摘了大半。

怀凤府的梨子很有名,味甜多汁皮厚,耐储耐运,比仙栖崖上的野梨强许多。方长买了十来斤,装进包里,准备在北上路途当零嘴儿吃。

从怀凤府的北门出去,则是方长没有走过的地方。

朝西面望了一眼兴庆府,只见那个方向上文气繁盛,蓬勃宛如朝阳,似乎搅动了人族气运。看来这段时间里,兴庆府两位简先生将自己的事业,继续拓展了开来。

一路上,方长走的不快也不慢。

比路上来往的行人快些,比车马驴骡慢一些,加上似雪白衣和背后宝剑,看起来就像个有功夫在身的江湖人。

秋末的太阳已经不像夏天那么浓烈,不过他还是像路上的许多人一样,戴好了斗笠,遮挡风日。

这一日,方长走到了个新地界。

这里名叫鹤邑府,已经出了义军们的势力范围,但也不是朝廷治下。

听周围百姓的谈论,本地的知州两年前先是大幅加税,弄得民不聊生,而后突然举兵造反,和周围两州打的有来有回。争夺拉锯之下,让市面上颇为衰败。

直到南方义军的兵锋接近,不知怎的,忽然就停战了。

对于知州的反叛原因,方长直到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既然如今此地还算太平,他也不准备去多管,毕竟此次北上,是为了拔除其根本。

看了看天色,方长转身走进路旁的小店。

秋风已经萧瑟,卷着官道上的落叶,在墙角不住地打旋儿。

“店家,可有什么吃的?”

看到有客人进来,小店的店主高兴地上来招呼:

“客官请坐,咱们这里有面饼子、有粟饭,还有刚腌了几天的菘菜,可以炖豆腐吃,还有几样时令蔬菜,能用油盐炒一炒。对了,附近村里有头老牛报杀,这里有些牛肉,价格极是便宜,牙口好的话不容错过。”

方长随便寻了个凳子坐下,问道:“有什么喝的?”

“只有茶水。”店家说道,“不过客人若是赶路久了想喝点儿顺溜的,这里有早上剩下的油条,可以切了并鲜菜叶炖汤。”

“唔,那便来一份油条汤,再切两盘牛肉,别的不必了。”方长说道。

“好嘞,客官稍等。”

店主立刻去忙碌,这里只是个棚子,桌椅板凳和灶台菜板在同一个屋顶下,方长转过身,看着店家的动作。

只见他将锅里放了点油,用几粒葱花一炝,扔进翠绿翠绿的新鲜菜叶微微炒了几下,而后加水烧开,又把几根梆硬的剩油条切成小节,倒进锅里。待锅中汤水再次翻起花的时候,就盛进盆里给方长端上来:

“客官请用,牛肉稍等。”

店主走到菜板旁,从一个盖着高粱杆盖垫的盆里,捞出一大块汁水淋漓的牛肉,抄过菜刀便咔咔咔地切,刀工很是豪爽。对方将切得七零八落的肉片装进盘子里,又点上两滴香醋两滴麻油,才端过来。

“多谢。”

方长说道,而后伸筷子挟了吃。

果然是老牛肉,十分耐嚼,还有些柴。还好方长牙口不是问题,而这盘里牛肉也没硬过铜铁,被他嚼碎吃掉。

细细品咂下,味道竟然还可以。

当然,普通人吃起来定然很费力气。

在乡下,最常见且便宜的一般是羊肉,有肥膘的猪肉是金贵东西,而鸡鸭之类和城中的昂贵不同,价格适中。

而牛肉最不寻常,有的地方有大户领了养肉牛的牌票,便能养牛售卖,价格往往高昂,早就被富贵人家包圆了,全然轮不到这乡村野地。

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见到的只有耕牛,这个乃是重要的生产资料,不会有什么人擅自宰杀,官府控制的也严。只有病牛老牛,报备后可以忍痛宰杀,这种往往肉质粗劣,加上村里烹饪手段不佳,于是价格便宜的很。

据说,行走江湖的好汉们,最喜欢这种。

毕竟是能补充体力的肉食,能解肚里馋虫,而且价格便宜,对于钱袋压力不大,再说了,行走江湖好牙口很重要,大家也不怕它难嚼。

这时候,有几个人走进店里,只是要了些腌菜并粟饭,在那里闷头开吃,速度很快。

方长朝店家讨了个干净小碗,解下腰间葫芦,将里面酒倾倒出来,就着牛肉吃喝。

店家做的这份油条汤,金黄色和白色相间的油条被煮的软绵,上面还飘着油花和绿色菜叶,十分漂亮。油条汤吃起来顺溜口滑,竟然有几分虎桥镇羊肉面的影子,但又有不小区别。

喝了几杯,听到旁边的食客们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碗里粟饭,又朝店家要了茶水灌缝润喉。

饭后自然是要坐一坐才爽利,于是这有男有女的几个人开始聊天。

打头的一个黄脸汉子说道:“这两年可真是凶险,周围几州打的惨烈,毁了多少村镇!又不时有溃兵经过,荼毒乡里,真是,唉……”

旁边一个问道:“李大哥,他们打的这么激烈,为啥有突然停了?”

“还不是因为有了压力!”被称作李大哥的黄脸汉子抱怨了句,不过马上他又说道,“但也确实蹊跷,就算义军——”他压低了声音,“——离着这里近了,原来快打出狗脑子的几个知州,怎么就那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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