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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霆庄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掏出一支烟点上,大口大口猛吸。
半响,牛霆庄抬头看向任从军,一脸愁容:“兄弟,我不是没想过,这种造孽的事做多了,报应不到我身上,以后也会报应到我儿子身上。”
“可是,咱一个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认的是个‘一’,这也是逼的没办法了,才走这条道的。”
“这几年,虽说不是我动的手,可是最后还不是算到我头上?”
“我早就后悔了,就是没后路啊。”
牛霆庄捏着烟屁股抽了一口,狠狠跩到地上,一脸无奈:“但凡咱有一点门路,也不可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啊!”
任从军哈哈大笑,轻蔑地看了眼沮丧颓废的牛霆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你靠着这个集市,随便找个营生不是轻而易举?”
任从军随手指了指不远处。
一个豆腐脑小吃摊,此时正是饭点,几张桌子坐满人,小吃摊老板两口子,忙的脚不沾地。
“嗐!兄弟,你也别埋汰我。”
牛霆庄掏出烟递给任从军一支,有些讪讪地说道:“怎么说,咱也算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落不下这面子不是?”
任从军叹息一声,盯着牛霆庄缓缓说道:“面子重要,钱重要?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任重在一旁看着牛霆庄一张肥硕的胖脸满是尴尬,想了想,上前跟任从军商量。
“爹,你以后去了宁江,进货的渠道可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要不……”
任从军瞅了瞅牛霆庄,有些为难。
“这事……我想让你堂哥历练历练,怎么说也算给自家人找个营生不是?”
任重一想也是,但凡有了好处,那个不先想到的是自家人?
国人讲究‘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是以后很多中小企业,‘家族式’经营的常态。
自家人,终究是用着放心。
牛霆庄两只小眼睛精光一冒,赶忙上前急切地说道:“兄弟兄弟,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以后要去外地开店是不是?
这样,开店进货那可不止一种,就算你帮兄弟一把,我负责一部分!”
牛霆庄生怕任从军为难,一拍胸口,保证道:“你放心!这几年虽然瞎折腾,可我手里还有几万块,你刚开店肯定花钱的地方多。”
“这样,你需要什么货,我稍微加点利润给你,你什么时候周转过来了,你再给我!成不?”
任从军和任重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一拍牛霆庄肩膀:“这有啥说的?成!就这么说定了!”
此时,任重看到不远处,闫晓莹和小娥怯生生的站在远处,想过来却又不敢。
随即招招手,让她们两人过来。
等到俩人走过来,任重笑着叫了声:“小娥姐,小英姑。”
“牛叔,这俩是我们一个村的,我家这买卖还有她们帮忙进货,以后在这集市,您可得帮忙照看着点。”
牛霆庄一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爷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别的地儿不敢讲,在这一亩三分地,你牛叔说出的话,没人敢说个不字!”
“那成。”
任从军看看时间不早,拍拍牛霆庄肩膀:“时候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下个集市咱们再碰个头,有啥事到时候再讲。”
牛霆庄一把拉住任从军胳膊,故作一脸苦相:“兄弟,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咱不是说好了,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饭。不行,说啥你也不能走。”
任重把拖拉机摇把从地上捡起来,呵呵笑着:“牛叔,我爹刚才不是说了么,下个集市我们还来的。今天家里真的有事。您下个集市把牛子带着,我们哥俩也碰个面,您看成不?”
牛霆庄看任从军父子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拉扯,只得嘀咕着:“你看这叫什么事?那……说好了,下个集市我摆好酒席,你们可不能再推。”
任从军哈哈大笑,点头答应。随即让牛霆庄先回去处理他那一滩烂事。
任重看着老爹走路一瘸一拐,有些担心。
“爹,你腿真没事吧?”
任从军撩起裤管,伸手按了按已经红肿的小腿,不以为意的笑笑:“骨头没事,伤到皮肉了,歇个三两天就好了。”
任从军转身发动拖拉机,咬牙上了驾驶座,抬脚试了试,脸上顿时大汗珠子往下淌。
“他娘的,正好伤到这条腿,用不上劲。”
任从军疼的嘴唇直哆嗦,刚才一口气撑着,还没感觉到怎样,这会儿却是稍微一用力,被棍子砸伤的地方,就扯的钻心疼。
任重帮着闫晓莹和小娥把车子装到车厢里,转回头看着老爹难受的样子,顿时为难起来。
拖拉机这玩意儿虽然也算是机动车,可是任重前世根本就没开过,冒冒然上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车厢里的闫晓莹眼尖,从车厢一跃而下。
“从军哥,你去后面车厢,我来开。”
任重吓了一跳:“小英姑,你会开拖拉机?!”
闫晓莹俊俏的脸蛋一扬,鼻翼里‘哼’了一声:“看不起人啊?以前往地里送肥料,可都是我开。”
任闫晓莹傲娇的模样,让任重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小英姐,霸气!”
任从军被小娥和任重扶着坐到后面车厢,任重直接跳到驾驶座旁边坐下。
这让闫晓莹有些脸红,美眸一翻,小嘴往后一努:“坐后面去!”
闻着闫晓莹身上淡淡的味道,任重故作惊讶:“干啥?我坐这咋了?”
任从军在后方捅了任重一手指头:“那这么多事?!滚回来坐这。”
任从军的手力道多大,任重肋骨被捅的一疼,只得呲牙咧嘴乖乖的回到车厢里。
一旁的小娥姐咯咯笑着,小声说道:“小英都订婚了,再咋说你一个男的坐在她身边,让人看到可不好说哦。”
任重一翻白眼,揉着肋条骨不屑地说道:“封建!这有啥啊?我叫她小英姑呢。”
任从军手撑着车厢沿,挪了下位置,没好气地教训儿子:“你知道个屁!咱这边就这规矩,真要是让人看到说三道四的,还不坏了你小姑的名声?”
前方的闫晓莹不知想到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小手一拉油门,拖拉机‘突突突’地拐上大道,烟筒喷出团团黑烟,速度狂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