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安慢慢嚼着夹生的米饭,回想姜梓晴刚才的话,“别忘了你的理想,你不是要高中进士吗?高中进士倒是不必要,你若想证明你的尊严,就中个秀才回来荣耀你刘家,我必会对你另眼相看,还是那句话,你用功读书,我姜梓晴愿意一直供你。”
姜府现在已经沦落到遣散下人的地步,姜梓晴还惦记着刘长安读书的事儿,说明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家人看待。
刘长安不能跟姜福比,姜福是被遗弃在姜府门口,被姜府收养长大的,论感情,刘长安还要排在他后面。
这样想一想,凶巴巴的姜大小姐还是挺可爱的。
姜梓恩读的是女子书院,学礼仪,女红,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是教这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子,怎样变成了一个会花钱能花钱的贵妇。
贵妇不是一天两天能养成的,学业很重,姜梓恩餐桌上的菜没再搛一筷子,光把那碗夹生的米饭吃了,又匆匆上学了。
姜府很大,是一座三院落带一座跨院的花园型大豪宅。
第一座是下人住的院子,姜福负责管理,第一座院子和第二座院子间的大门叫做垂花门,是外院和内院的分界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门,指的就是垂花门。
过了垂花门,到了第二座院子,才算真正进入姜府内宅,正厅供姜梓晴居住,东面有一个面积稍小一些的跨院,姜梓恩住在东跨院两层绣楼里。
第三座院子是后院,后院一般是女眷和老人居住的,姜府女人当家,也没有老人,只有男眷刘长安一人,于是归他居住。
偌大的姜府,住100个人都不嫌多,可现在只住了4个人,一阵风吹来,空空荡荡,沙沙作响,十分静谧。
刘长安走到属于他的后院,院子里有一处别致的小花园,苑子里有一座书屋。
推开书屋的门,所见摆设都很雅致,靠墙立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书架,架上整整齐齐摆了几百本书。
随意拿出一本,翻看两页,满满的都是咬文嚼字呆板无比。一个头顿时涨得有三个大,合上手中的书,站在桌前,看着窗外的老树抽出了新的枝丫,不由思绪纷飞。
他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一半的责任还在他父亲身上。
父亲是银行的省行行长,打小板着脸教育他,让他立志要学宏观经济学,不要像他老子一样,去学什么银行管理学,结果真管了一辈子银行。
刘行长以振兴国家经济为重任的重担没有背负起来,对于人生甚是有些遗憾,都说父母愿意把自己没有实现的理想转嫁到下一代身上,受人尊敬的刘行长也不例外,硬生生的将重担搁在了刘长安的身上,并且往下按了按。
原本打算跟爷爷学厨师,或者跟在古典乐团当指挥的母亲学音乐的刘长安,上了中学,再也不能看菜谱和乐谱,看得都是任重而道远的金融书籍。
刘长安美利坚金融硕士毕业,回国在一家规模很大的证券公司,做金融助理,辅助管理一个股票基金,在他建议下,全面押宝文化和娱乐,恰逢楼市退热,零售在互联网的冲击下一蹶不振,高科技依旧深陷在华夏制造的泥潭里,两市唯有文娱一路飘红,刘长安辅助管理的股票基金一下子火了起来。
年纪轻轻的金融助理一举成名,摇身一变,成为能够阻挡一面的经理。
并且拥有自己的团队,正在着手创立一个期货基金,有望达到证券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敢干的基金经理,年薪千万触手可及,哪曾想竟然劳累猝死。
没有刘行长的压迫,说不定他现在会是一个钻研烹饪的厨师,又或者是一个在剧院演奏的音乐家。
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人生已经重新来过,作为一名不求上进的赘婿,生活压力骤降为零,可以尽情施展抱负,菜要做的香,琴要弹得亮,随心所欲的享受生活。
首先要做一把吉他。
往兜里一摸,一干二净,一枚铜板都没摸出来。
跟姜大小姐要?算了,恐怕她自命都顾不过来了。
银子……
刘长安喃喃自语,回头看向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书籍在阳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
天朝印刷一部书是一项重大工程,书籍很昂贵,一些市面上常见的书籍都是一两银子起步,稀有类的价格更是高的没谱。
一些有心念书的穷书生们,家里没有足够的银子支持,就合着几个同伴,大家一起买书换着看,然后再当作二手书卖。
这样念书的成本会降低很多。
天朝,二手书的市场一直十分繁荣。
书架上的书,对自己来说也没有用处,干脆卖了,换了银子做吉他。
刘长安请来一个二手书屋的老板,让他来估价。
书架上的书,都很新,有些都没有翻过的,甚至都可以当新书出售,而且这些书都是正了经的书,考功名用得着的。
书屋老板特干脆,“10两银子。”
“滚。”
“把书架算在里面,一共100两银子。”
“成交。”
100两银子到手,书和书架都没了。
掂了掂手中的银票,刘长安朝着书屋老板喊道:“老板,知不知道哪里有做琴的工坊?”
“城北有一家天音阁,做的瑶筝江南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