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大汉,除了普通人出行的牛车外,还有马车。
马车里又有辎车和軿车,軿车自是女子所乘坐的。大汉前期,商人地位低下,是不允许乘坐马车的,到了后期,限定就没有那么严格。
但普通人乘坐马车依然稀罕,毕竟价格上太贵了,大部分外出会选择坐牛车或者步行。
城东有家马车行,名字叫“老黄马车行”,稀稀落落的站着车夫聊着家常,这种马车行的模式,据说是几年前从西域传过来,并被大汉商人借鉴而发扬,国家也由此多了一部分税收。
“老黄马车行”内一共停了十几辆车架,大多数都是牛车,只有三四辆辎车,和一辆軿车。
主仆俩一早离开了樊家别院,来到了这马车行门外,回忆起临走时巧儿湿润的眼眶,他有些唏嘘,相处了一段时间,分别时难免伤感。
离开之前,他专门拜访了邓锦,一老一小,相谈甚换,内容确是和算学有关,见王匡算学见识匪浅,邓锦一时相见恨晚。打算明年春若是去了长安可以再互相探讨一下。
“放松点,仿佛担心别人不知道你怀里有宝贝一样。”
马车行门口,瞥见仆从把胸口的包袱握的紧紧,担心别人不知道里面有宝贝一样,王匡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仆晓得了。”崔良很快昂首挺胸,可包袱里的金子随他步伐不断晃动,发出叮咚的声音。
“你还是抱着好了……”王匡无奈道,他也紧了紧怀里的玉米种子。
昨日向杜闲告辞后,除了拿到路引外,还拿回了大秦贼人抢劫他们的赔款,一共十金,王匡转手让崔良保管着,这厮像是被打劫怕了,睡觉都抱着。
刘家留给他的一缗钱,被他顺道留在了樊家别院,交由巧儿还给她的主母。对于刘家的恩情,他觉得能少欠一点是一点,日后说不定会兵戎相见。
看在刘家人救他一命的份上,也放他们一条生路。对此,王匡是颇为自信的。
“马车还算宽敞!”
站在马车行空旷的院落里,王匡是头一次见到西汉的“公共汽车”,发现里面的布置很人性化。
从外形上看,辎车是个带蓬车,可遮阳防雨,它的车辕很长,后面还可以行李,里面差不多能做四五个人。而軿车一种带帷幔的篷车,四边微微上卷,空间看起来很小,差不多能容纳两三个人,女子身材娇小,倒也适合。
王匡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超群。
其实,为了保证运输的顺利,沿途甚至有商户搭建了休息的站路,用于补给,就比如这“老黄马车行”便是一个黄姓富人做的生意,运输路线已经从北延续到大汉的最南边。
“二位小郎君是去哪里?”
正当王匡打量车驾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出来,眼里泛着精光,尤其在王匡的身上多注意了一会。
“此去长安享富贵!”崔良见自家小郎没文化似的左看右看,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仰着头说道。
“是坐马车还是牛车?”
“马车。”这一次,确是王匡参观完毕,走了过来,踢了下崔良的屁股说道。
毕竟马车要比牛车快上许多,很结实,安全性有所保障。
何况,他现在不差钱!
“黄伯,又有两个人去长安了!”少女开心的冲进了屋子,马车恰好还差两个人才能出发,而且利润不菲,也难怪少女这么高兴。
转眼,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马车行在新都的负责人,他上下打量王匡二人后,提醒道:“价钱上……我们是不赊账的。”
“我明白。”王匡示意崔良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小半块金子。
中年主事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让少女招呼着两位顾客回屋,他拿出了小刀和小秤。
此物又叫称钱衡,是专门称量货币的量器,即称钱天平和砝码钱权,汉律明确规定:不用“称钱衡”称重计量,而收付钱币者,定严加处罚,且罚于本里正强制劳役十日。
小半块金子被切成了好几块,中年人仔细称量着,害怕出一丁点的错。
见主事人小心翼翼的模样,王匡感叹平时应多换点五铢钱带在身上,若有一日,能发明出纸币,就更加方便了。
他随之摇了摇头,目前大汉的条件,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交够了车费,并请中年人换了点五铢钱,还有一个时辰出发,主仆二人在外面转了转,准备买点路上的干粮。
之前他们都打探好了,在“老黄马车行”正对面,就有一个商家专门开了间食肆,为出行者专门准备食物,有点类似如今的小卖铺。
西汉食物匮乏,可没有土豆红薯什么,所谓的干粮,也只是将米麦等谷物炒熟,再捣碎,与后世的炒面炒米差不多,和着开水泡着吃。
干粮店里的拐角处,王匡还惊奇的发现了豆腐,不过有些松散。
“店家,给我来上两碗。”
两碗很快端来,上面还放的有酱汁。
崔良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王匡却吃得津津有味。
豆腐的口感并不好,还太过滑了,和后世当然不能相比,左边的偏方里正巧有人在做豆腐,倒也不担心技术外漏,毕竟自从淮南王刘安死后,这技术顺道传遍天下,但因为口味的问题,吃的人不算多。
王匡饶有兴趣的看过旁边的操作过程后,顿时发现大汉豆腐的问题所在。
“豆浆没有加热,虽然用石膏点了豆汁,但凝固性和口感差的太远了,而且过滤的太过粗糙,吃起来涩涩的感觉。
改进下,定会不错,若是缺钱了,卖豆腐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自己发现这个赚钱的门路,王匡心里有点小窃喜。
等到主仆二人赶回来的时候,马车上已经坐了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方才的少女,另一人则是个穿着青衫的书生。
书生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他只顾低头看着手上的竹简,嘴里默背着文章,到是少女很热情打了个招呼。
这本是男子坐的辎车为何少女在这个马车上,主仆二人有些惊奇,倒也没多问。
“有其他包裹,就放在后面,马车要出发了。”少女说道。
二人依言上车,他们的包袱只是两个小包,很自然的放在怀里,惹得少女多看了一眼。
片刻后,一个年迈的车夫坐在马车前往,和几人打了个招呼,便熟练的扬起了鞭子。
“去!”
整个车厢摇摇晃晃的行进,给人一种过山车的感觉。
渐渐地,出了新都县城,从狭小的车窗处,能看见不断后退的护城河,接着是大片的农田。
“我叫徐俆,徐是徐俆的徐。”少女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