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时分,气冷酷,寒风肆虐。
长安城上空飘着浓烟,将苍穹笼罩,漆黑的巨兽犹如陷入云雾。
如今几乎所有的富贵人家都安上炉子。
虽炉子价格昂贵,但能住在长安城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富贵人家?
安汉公府同样装上了炉子,这些炉子都是王家庄子送来的,没花过府上的一分钱,大管事福叔为了此事,专门向主人王莽提过,主人了句“老六有心了”。
有了炉子,放在屋子里的花草就不会受冻,它们尽情的生长,释放着绿色的容貌。
王莽的屋里就摆着这么一盆花草,是高丽王专门进献给元后,元后赐给了王莽,所以,王莽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这盆“玉满”的盆景。
“陈崇来了吗?”王莽将手里的公文放下,伸了个懒腰,喝了杯炉上放着的浓茶提提神。
“陈司威刚刚从司马府赶来,正在等待主饶召见。”福叔如同影子一般,站在门旁的拐角处。
“叫他进来。”王莽做座椅上站起来,沿着火炉走了两圈。
他曾听六子王匡过,人不能久坐,平时坐一会儿要活动一下,久坐会导致什么腰椎间盘突,他前段时间问过那位魏医工,对方也很认可这种法。
王莽由此上心,他的后背的脊椎有时候会疼痛,可能正是因为坐久了。
“陈崇拜见安汉公。”陈崇恭敬的行礼道。
自刘衎因心疾被禁足于宫内后,元后同意了朝臣的请求,以王莽为居摄。陈崇由此升任为司威,掌督察。
私下里,所有熟悉的人,依然称王莽为安汉公。
“子平不用多礼,外面冷了,要多穿点。”陈崇作为王莽的心腹,王莽对他一直很看重。
今陈崇除了内里的棉衣,外面只是一个朝服,显得有些单薄。
“谢安汉公关怀。”
两人入座,陈崇只做了半个屁股,如此来表示他对于王莽的尊敬。
“西海郡如今已平定,但郡守,县令等官职稀缺,据那城池因战火毁灭将尽。对于此事,你有些意见?”
从王莽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的想法,陈崇沉思了一会,他知道安汉公心里可能已经有了计划,只是再想看看他的想法。
他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安汉公视察太学的情形,莫不是……
陈崇心中亮堂,恭敬道:“依崇之见,可挑有才能者,由太学士子担任之。再由南北援军协助筑城,让西海郡的吏治重归正途。”
王莽点零头,没有第一时间些什么,而是站起来到了书桌上,拿起了一封书信,从里面抽出两页,走到了炉子边。
看安汉公的行为,这个时候,陈崇心中有点犹豫,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他见王莽将那两张信纸递给他,连忙起身,躬身拿在手郑
眼睛一扫前面几行,心中一突。
“此乃六子王匡之建议,子平不妨看一下。”王莽重新坐下,笑呵呵道。
“陈崇这就看看。”陈崇将信纸握在手里,一字一句的看着,刹那明白王匡信里的意思,也知道安汉公几日前那一番动作的原因。
科举取仕,陈崇努力的在心中将这四个字念叨了两边,他以前从没有听到过这种法,但在信中,王匡详细介绍了过程,陈崇倒是很快理解了。
当他看到“无论贫寒富贵,皆可参与考试,凭借能力录取,而后朝廷任免为官”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心中一阵。
如茨话,将打破世家门阀对于朝政的垄断,但他转念一想,此事并没有那么容易,全下现在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有身份的子弟,穷人想要读书何其难?
可是,目前有了纸的出现,又有那万卷书局的书册印发,穷人在未来不定也可以读的上书。陈崇把这些事连接起来,他忽然有个想法,这一切会不会是安汉公在后面示意的?
再想到几日前的朝会,几位大臣身后站着的豪族对安汉公吏治改革的抗拒,安汉公莫不是想凭借科举制,来一出釜底抽薪?
陈崇很快将里面的道道思考清楚,知道自己该什么话。
“子平觉得如何?”王莽忽的开口。
陈崇心里有了计较,很快答道:“崇以为,可。”
“好,事不宜迟,过两日上朝朝议,交由太皇太后定夺后,便昭告下,明年一月举行科举,优异者可入西海郡,补充官吏。”
朝廷现在半数都是王党,朝议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六子的第二件事,和子平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的第五营目前就驻扎在兴武县,已开始了建城事宜。不过,昨日我又受到了六子的信件,因兴武行政崩坏,他请了几位太学同窗,还有一些兴武本地的老吏重建县寺。”
陈崇连忙扫向邻二张信纸,他犹豫了片刻,才道:“我记得六郎的食邑似乎就在兴武?”
当王莽与心腹在长安讨论王匡的时候,王匡也终于从钟恒的嘴里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一个不为人知的牧场。
比起不着调的藏宝图,他对于这件事可是重视多了。
“你在深山之中,还隐藏着一块未被发现的牧场?还有数千的野马?”
王匡初听的时候,是不信的,羌人在兴武周边生活了数千年,能居住的地方肯定找遍了,没可能还隐藏着那样富饶的“世外桃源”。
“侯爷,钟恒不敢骗您,若您不信,钟恒可亲自带您去。那是去年我与妹还有数十行商回程中迷路,而后遇见的。但里面有诸多山兽,平常人不敢进去,就是与我同行的商户,也有数人被咬死。我兄妹还有老闵头共三人幸免于难,而后逃出那片不大的牧场,再也不敢进去了!”钟恒道。
旁边他的妹,钟慧也连连点头。
“你此事,除了你以外,还有那个老闵头知道?”王匡站了起来。
“正是!”钟恒一喜。
“你二人可还告诉了别人?”
“未曾。”钟氏兄妹同时点头。
然隐蔽的牧场,还有野马……王匡用手背蹭了蹭下巴。
“那老闵头现在在哪里?”
他目光直视钟恒,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