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邑多山峦。
山峦在月光的笼罩下,朦胧的如同恋人遮掩的脸庞,充满了神秘美。
骆驼山就藏在群山之间,山上多是前几年饥荒时,聚集起来的盗匪。他们不种地,不行商,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打劫路过的富商大户。
朝廷曾三次派遣郡尉组织人手剿匪,三次全都无功而返。
众人皆知,骆驼山除霖势易守难攻外,内部并不算多么的复杂。山上原本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农人聚集起来,他们相比于装备精良的郡内守兵,不过是一只只待拍死的蚂蚁。
但匪患一直未曾根除。
而且,剿匪屡次失败,但那郡守从未拿出虎符,令距离骆驼山不远,更加精锐的神武营出击,一劳永逸的匪患。
相反,盗贼连年来越加强盛。
这是件很神奇的事。
国家大了,各种神奇的人和事就会变得很多。如果没有,那才是真正的稀奇!
李世超一死,李守城明目张胆的与骆驼山的匪贼勾结,想先发制人,让他命丧异处,王匡就不觉得神奇。
他有些疑惑的是,李守城是怎么知道他的养子之事是自己找人做的?亦或是,他根本不敢确定,只是有些怀疑,继而借机置自己于死地。更深层次的,是为了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人在渔阳的利益。
思考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是非常费脑的。
王匡喝了口浓茶,他把蜡烛的烛芯挑了挑,让烛光更亮些,接着拿出书册,找到了上次审阅到的地方。书册里记载的不是别的,正是兴武县的一些列建设事宜,大多是董宣及文重等饶咨询意见。
见到有改进的地方,他会用炭笔划上一条线,然后在旁边标注。
心里有事睡不着,只好去了旁边的客房,以此来打发时间。
王匡揉了揉眼睛,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将书册合上。开门后,来的正是前去打探消息的庄子少年林宁。他身后跟着另一人,胳膊上还留着血,是今年新招的年轻护卫,好像叫杨荣。
“郎,杨荣他们往外搜寻五里后,果然发现那骆驼山的盗贼倾巢而出,如今正往胡邑赶来!他们马匹虽少,但速度不慢,再有半个时辰即可抵达。您和主母还是快点撤离吧!”林宁面色焦急道。
“可都收拾妥当?”
“一个时辰前就收拾好了!”
“好,先给杨荣包扎下,一刻后出发,我们绕路前往上谷郡。”王匡点零头。
“郎,我们不是应该去往神武营的营地庇护吗?为何趁夜前往上谷?”杨荣呲了呲牙,疑惑道。
“谁神武营一定是安全?”王匡叹息道。
在事关他与家人安危方面,王匡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饶身上。
一刻钟后,扶着起床的孙婉上了马车。
身后的另一马车上,冯橙橙和姑苏及其他的女眷都打着哈欠,显然被郎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措手不及。另两个的拖油瓶却很安静,老老实实的按照女眷的要求坐好。
马车动了。
前往上谷,唯一麻烦的是贼人依照车轨痕迹,判断出他们的离开方向。
为此,王匡不得不令少年们分为三路。除了与他随行前往上谷的三辆马车载着人与少量的食物外,其他两路的少年都载着辎重,朝另外两个方向驶去。其中之一,便是前往神武营的营地。
王匡给他们的命令是,若被发现,尽量丢下辎重,第一时间逃命。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驾车的少年拼尽全力,好在今夜月亮又圆又亮,道路清晰可见。
前行十几里,未曾见到追兵尾随,但马车丝毫没赶停下来。
直到第二日亮,距离上谷郡仅有数里后,王匡一行人才敢放慢速度。
“夫君,前面就是上谷了!王九他们……”孙婉昨晚在马车上得知了自己等人遭遇的危险,有王匡在身边,她一直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就是有些不放心尚未会和的少年们。
“夫人安心,王九他们,定会无恙的!”王匡把自己身上的长衫披在了孙婉的身上。
至于王九和申屠拙能不能安全与他会和,王匡心底其实也没底。若他们真的出了事,那就证明渔阳郡的神武营也有问题,连那校尉都是别有用心的。
这些事,只能等大亮后,根据各方传来的消息进行判断。
早晨的时候,北方边塞之地,还是有些清冷的。
在这清冷之中,王匡与困意艰难的做着斗争,用肩膀依靠孙婉,让其能有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除过昨晚的想法外,他脑中开始从自己的方面,思考渔阳之行的遗漏。
今次,李守城与那骆驼山的关系,是他没想到的,才险些酿成大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或是庄子里的人,毕竟王家庄子在东边与北边的力量有些薄弱。
经此一事,王匡对于发展全国性的情报网络更加看重了。
牛多等人只适合经商,做这些事,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还需找如宋山闵泽那样的专业人才。申屠拙是不错,经过近大半个月的相处,王匡能感觉对方的洞察力和判断力都算上上,要是他能安全回来的,让其留下,主持北边的行动还是可以的。
真正的抵达了上谷郡边上的邑,王匡等人才有了歇脚之地。
一夜的行程,早就人困马倦。
可惜的是,簇没有王家商肆,只好找了家靠路的客舍,要了数间上好的房舍,又托店家喂马。
一些人吃了些吃食,众人勉强恢复了些精神。
昨夜未睡,即使年轻力胜如王匡,也困的不行了。
半会后,伺候着郎与孙家娘子休息后,女眷们才带着倦意回到房里,作休息。而跟随的护卫们则是不敢放松警惕,甚至有一人专门在客舍对面的食肆,找了个好位置监视四周情况。
睡了不知多久,当王匡醒来的时候,就听见房舍外面的话声。
他将孙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轻放下来,穿上衣服和鞋子,打开门一看。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九和申屠拙,而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身着铠甲的青年。
此之青年眉清目秀,若非拥有喉结,王匡都有些怀疑此人是女扮男装。
“神武营校尉陶延,拜见君候!”
青年见门开了,有人探出头,连忙恭敬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