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一声声木门被敲打的声音吵醒了睡梦中的朱翠花,她赶紧从床上爬起,脸上带着被吵醒的怒火,却也算在出了门被凉风吹冷后清醒了些。
刚刚入夜不久,自己住的这个裁缝铺在允州城较为偏僻的角落,自家男人也不在身边,若是个歹人闯进来瞧见自己杀了那可就无人能保。
想着,她就从门边拿了个钉耙在手,月光下,钉耙上根根利齿寒光凛凛。
就算武器在手,她还是忧心忡忡,只恨门前那不得好死的盯着自家门敲,没看见自己不来看门吗!?
还想着门外是个什么人物,她小心谨慎地打开门。
“吱呀——”
门轴大概是绣了些,在深夜里吱呀一声才缓慢打开。
朱翠花却愣在了那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感觉自己大概是梦中未醒,才看到了如此风姿。
“这人怎么跟个水墨画儿里走出来似的....”
那人一身玄青色短打,有些破烂了,却丝毫不能掩盖他身上的气质,有如玉山,有如春日进山时感觉到的暖。做裁缝十多年了,她也算是阅人无数,身份高贵的比不上这人的悠然,行侠江湖的又少了他身上那分雅致。
果断扔下了钉耙,那沉重钉耙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她闹了个满脸通红,情不自禁拢了拢头发,害怕自己不修边幅的打扮唐突了眼前的俊美男子。
莫让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笼着头发,感觉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本来想着随便买一件合体衣服顺便买些针线,但一入夜允州城店铺尽皆关闭,走了一会儿恰巧看见这家“上林布庄”,也就来敲门了。
笑了笑,他放下自己的怪异感觉,谦逊地开口:“大娘,如今可有现成的衣服买卖?”
大娘!!?
朱翠花粗眉倒竖,瞪眼如虎,一张淡黄色麻子脸上凶光乍现,脸色变如闪电,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莫让战术后退,试探地换了一个称呼:“夜色浓重,未曾看见大姐容貌...在下真是....”
——实际上我鬼神之眼看的一清二楚。
“无妨!”
女子脸上神色由阴转晴,笑容满面地打断了他的话。
“叫我大姐干啥,我年纪尚小,叫我翠花即可。”
表情扭曲了一瞬,深吸一口气,莫让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买衣服而不是直接进去偷一个。
不不不,我诚信,我善良……我怎么能偷东西呢……
“那,翠花姐……”莫让尴尬地笑着,“请问这时候还有没有成衣可以买?”
朱翠花笑得开朗,赶紧应了声“有”便带人进去。
“上林布庄”,女子走在前面点了灯烛,暖光中可以看见里面的摆设,算不上是精致,却也算整齐。
一楼的黑色柜台上稀疏平常地摆着算盘和测量的软尺,朱老板拐到柜台里。又在桌上放了个烛台,有些矮小的影子映在身后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布料堆在上面,最上层的在烛光下闪着流水般的光。
她眼光毒辣,就着烛光打量着莫让的身形。
“现有的成衣大多是寻常大小,穿在你身上就会看着不合身。”
——而且都是普通料子。
“若是郎君不着急的话,这两天我将衣服做好给你。”
莫让摇摇头,“在下着急赶路,实在是等不得。”
“那好吧。”
朱翠花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柜台后出来走到台阶拐角处,从空荡荡的成衣堆里中抽出一件浅色衣袍,在莫让面前展开,那是一件水墨色的长袍,看起来文人气质很浓。
“这件衣服是易家大公子在我这儿订做的,你俩身量差不多,可以先买这件,就是——”
莫让看见她皱眉,以为是工期原因。
“这件衣服用的是秋律的丝,上面刺绣也是允州最好的绣娘绣出,价钱上会有些昂贵——”
不是朱翠花多想,实在是男人身上的衣服破旧,虽然满身贵气但确实是一副落魄样子。
算了,大不了裁缝的工费就不问他要了。
她还在这样想的时候,就看见那高瘦男子从袖口掏出一把银票,大概三十几张,稍微看了一眼第一张上那个“足制一千两”。
朱翠花:........
莫名感觉自己脸有点疼。
却说莫让也没有在古代买过衣服,苦乐双受记忆里关于银钱上的记忆也不多,此时听老板娘说衣服昂贵就下意识拿了很多银票出来,觉得这些应该够买衣服了。
“够了!”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有些激动的老板娘。
“衣服五……六百两!我再送你几套方便衣服。”
莫让直接把手里的那张一千两银票给她,让她又帮忙挑了几件少年人穿的浅色衫子。
“贵客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手里提了一大堆衣服,莫让还在人前就没有收进空间,黑亮的眼睛看着朱翠花。
“我还需要些针线。”
朱翠花手里拿着银票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很大方地直接给了他一盒子针线,红木盒子上雕刻着牡丹,看上去非常喜庆。
怀里抱着红木盒子,手里提着十几件衣服的布包。
莫让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奸商,一路厉云鬼步一直到僻静的短巷才停下。
这个短巷幽深僻静,也适合他要干的事情。
苍白手掌中乌光隐隐,玉色令牌凭空出现,长五寸余,阔两寸余,正面书“阎王令”三字,背面小字第一行写着“两界横断阎王殿,轮回狱中生死开”,触手寒气渗骨。
没有人发现的阴影中,莫让猩红鬼气的双眼尽现,从令牌中取出孟句残破的身体。
尸体的温度都是冷的,暖不热的冷。
莫让前世最害怕死人,害怕自己死后也像是“他们”一样。
冷的彻骨,徒留生人伤心。
.........
圆月高挂。
红木盒子被打开后摆放在一边。
在鬼神之眼中,锋锐的针尖一次次扎进孟句血肉模糊的尸体,皮肤的弹性给人带来一种恐怖的隐晦感,莫让像是缝补玩具一般将尸体的头颅重新接在身体上,只是他不擅长针线活儿,缝出来的东西实在不能看。
阴暗巷子中,苍白的少年尸体脖子处错杂地缝着红色丝线,像是蜈蚣一样盘旋一周,狰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