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坐下喘了口气,随着剧情的触发,他的记忆也一同恢复了。
同时恢复的,还有自己只剩下一层血皮的可怜血条。
莫让:这玩意儿根本没必要恢复!
他想起来自己身在归元密藏的试炼之中,也想起来自己身边的无限危机,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剧毒水母的触须一般,湿冷地像是暗藏危险,将他紧紧缠绕起来,让他在头疼之余感觉有些兴奋。
“现在需要好好盘算一下了。”
莫让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在他恢复记忆之前,这具身体的经历实在能用丰富二字形容。
就像形容一般,原身刚出生就因大灾而成了孤儿,幸好只是被人遗弃,而非因为“易子而食”而早夭,但也因祸得福,这场灾难并没有让他失去性命,反而给了他一场大的机缘,因为这具身体极有慧根,而被住持捡了回去悉心教导。
原身也确实不负众望,十三岁慧心明澈,既入先天,头顶三色之气引得万般不留于心的方丈都为之动容,此后更是被悉心教导,修行一日千里,一时间江湖漫传“神童”之名,菩提寺知道轻重,立即封锁消息,一时间,江湖再也没有这个神童的名号。
低调至极,也安全至极。
直到原身二十岁青年初成,论道东林寺,尚且年轻的帝王在权衡之下任命他成为强秦史最为年轻的国师,江湖无人不知他的名号,才达成了他的第一个目的——得到国师之位!
国师之位的重要所在,必须要先看看这个世界的特点。
在这个世界,走得是国运之大道,灵气同样稀薄,很少有人步入先天,在这种大环境下,有人入了魔道,亦有人抛弃人身去做鬼修,在无数次尝试之下,有大能者,在千年前找到了个替代灵气的法子——国运!
自然,国运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取用的,若想触碰,必然将自己的命运同国运系在一起。
国亡人亡,国盛人强!
这是个极为苛刻的条件,也意味着丰厚的收获!一旦和国运挂干系,就代表着从此如神仙般享受臣民的供奉,这些供奉出来的信仰足够让一个先天修士突破到飞升!
而更重要的是,这些香火本身带有万民供奉的功德,飞升雷劫见修士一身功德,就再不可能狠命去劈,飞升难度骤减。
一时间,截国运、吸龙气的修士多过江之鲫,天运被搅成一团乱麻。
不仅仅是天道,人间的国家也成为了修士的棋子,而战场,就是他们的棋盘!
可想而知,国家越大,人民越多越富饶,国运就越昌盛,修士能得到的好处就更多,于是他们操控着庞大的国家机器去厮杀,去吞并,天的地【】的,战争永不休止。
直到界出手干涉,这一方世界的纷争才算结束。
经过千年的磨合,体制渐成,大陆被分为**和强秦两个部分,都有着专司国运的修士担任国师之职。
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不甘于平庸的修士都想得到国运的支持,明里暗里的争斗不断。
在强秦,国师大多来自于菩提寺和无相观,两者都属于顶尖的修炼势力,在庇佑帝王后人的同时,也获得了不少供奉,凌驾于红尘界修炼门派之。
修炼本是一件纯粹的事情,但是一旦和朝堂联系起来,就会变得不再纯粹。
就像无相观和菩提寺,两大修真势力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背地里都是见过血了,一旦其中一方胜出,对另外一方来说,都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原主就是被作为菩提寺的期望,而培养出来的。
幸运的是,他很顺利的在一众修真人士中脱颖而出,并且在之后广受民心,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个国师能一直做到飞升!
可是就是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中,原身却自己辞去了国师的职务,不声不响地退出了众人的视线,再加无相观法师的受宠,其中原因不得不让人深思。
而对于莫让来说,这只是他这次任务的背景,朝堂的压力和红尘界的势力,像是一座大山朝他压了过来,但他并不觉得十分艰险,且不知这些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压力还是载舟之水。
“这次任务,鱼龙听梵,确实是贴切……在这个**里,我必须要度化银鱼成龙。”
莫让沉吟了一会儿,就是在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的任务期限为九天,在这九天里,他必须度化妖化的银鱼,只要他成龙,自己就能从这一方幻境中国走出去。
很显然,院外放生池的那一尾银鱼就是他这次度化的目标。
身为宗师级别的修士,他能在银鱼身看到一闪而逝的红光,在熠熠生辉的银光之中格外明显,让人一看就想到腥臭黏腻的血液。
极为不详……
怕是已经沾了人命。
“已经杀过人的妖怪,天道怎么可能允许他成龙。”
说是这么说。但是任务还是要做的。
目前最先要做的,就是把那一个银鱼放到自己的院子里。免得他再造杀孽。
莫让慢吞吞的从石凳站了起来。几片青中带黄的叶子从他的衣角滑落,尘埃不染。
身穿缁衣的年轻僧人气度非常,只是站起来就宛如芝兰玉树,玉山矗立,明明十分年轻,却能一眼看出得道深厚,宝相流光。
他眉目清淡的拎起来一个木桶,朝着院外走去。
……
放生池。
游动的鱼大约有数百条,大约是身在佛寺的缘故,每一尾的游动中都带了一丝佛性,涟漪宁静,碧水漂浮了些银杏的叶子,岸还开了几朵不起眼的白色野花。
而就算在这无尽的不寻常中,那位银鱼也是极为不同的存在。
只见他片片银鳞片,皆如真银雕成,在那暗藏杀伐之中,又带了一丝佛性。
莫让走前去,稍作弯腰,盯着那鱼。
“争天道那一线生机,却不知身已在祸事之中。”
他面对着满是鱿鱼的放生池说话。似乎并没有在针对着何人,伴随着落叶的沙沙声响,他的声音也低的微不可见,恍若从未出现过,经过只是一阵没有留意的风。
那尾银鱼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像是疑惑和震动,最后还是木然不动,和寻常鱼类没有什么分别。
“真贼!”
莫让在心中骂道,要不是他眼神好,还真错过了那一次鸡贼的亮光,但表面还是八风不动,不敢崩了自己的圣僧人设。
他低笑一声。
将手中的木桶缓缓进入水中,将银鱼整个收入木桶中。
随即,身影消失在了院子的矮门。
当真是去留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