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里,出现了一位半老徐娘,后边跟着两个丽人。“各位!”那半老徐娘轻一招呼,便止了楼中嘈杂。“诸位公子也都知晓,这京中挣花魁的日子便要到了。我绾卿阁虽是个小地方,但承蒙各位恩客施以薄福,这花魁自然是要争一争的。”
那‘徐娘’往后一侧,便把身后的两个姑娘展露了出来,“这两位可都是我绾卿阁辛苦培育尚未梳拢的美人儿,一位名唤作楚儿,另一位则唤作柳娘,到最后是要在这儿两位佳人之间选上一位去夺一夺这花魁的。”
“至于谁去嘛,自然是要看各位公子的意思了!”
这老鸨说的再明白不过,是要在这绾卿阁内来个初选,再在整个京城同行之间较个高低。
“杨兄觉得那二位姑娘如何?”
杨复探望过去,总觉得那楚儿何必唤作‘楚儿’,怎的不唤作‘楚楚’二字?楚楚动人亦或者楚楚可怜配上她最为合适,若你去细瞧,却又偏的不知道从哪里品出来一些媚意,或许是从她那眉黛远山,又或许是从她那盈盈小口,再或许是从她那浑身‘荡漾’着的却又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腻肉。
较之柳娘,杨复更偏之以那楚儿。“楚儿略胜一些。”杨复说的坦荡,自是赏美而已,心里没些别的心思。
那李阳嘴角一翘,露出些许笑意。
既是要去挣那花魁,自然是要求人吹捧,女子曼妙是一则,歌声才艺自然也不能少。那老鸨喜洋洋的退到后方,给那楚儿柳娘充分展示的机会。青楼头牌可不是恁好做的,琴棋书画怎的可少。
那楚儿翩翩来至台上,随后便又侍女将那七弦琴摆放,楚儿迤迤然请的一弯腰,楼中视线无不投放在她的身上,这便算是给诸位公子行了礼。
琴弦一撩拨,便由之绷紧然后释发出古韵。那楚儿坐于台上,凝神贯注,眉眼不曾离开琴弦半分,等着楼间气氛被这七弦琴所掌握,朱唇轻起,引得无数人闭眼冥思,遐想非非。
一张一翕之间,无上妙语。
“北方有佳人~”
‘哦?’楼间各处不得不从遐想间跳跃出来,发出一声惊异,这唱词可有些特殊。
“遗世而独立~”
各处,已然被这歌声折服,四处又归于幽静。杨复与李阳二人对视一眼,已然至此,还怎的辨认不出?这便是杨复在景阳时的佳人歌。二人一笑,却碍于四周一片安好,不得不也随之沉于享受。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悠悠琴声绕梁,终是无上妙语有尽,琴音尚有尾声。众人沉迷不醒,依旧紧紧把握着这空空琴音。
琴音亦至,无数人不由得砸砸舌,心中道声‘怎的这短!’。良久,众人缓缓开眼,瞧着台上风姿卓越的楚儿,回味着。
“好生令人沉沦!”楼中终是有了叫好声,痴迷灼热。
“年前,这小诗传至京师,婢子偶尔得之,好生喜欢。总想着,这该是何等的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悠悠真情令人神往。婢子不敢奢求,若是有幸瞧上一眼这诗的作者,只远远瞧上一眼便可。”
那楚儿满是伤怀,幽幽说道,“只可惜,这小诗传至京师,竟是将这作诗的公子名字给传丢了,婢子私下叹息,只得将这小诗谱唱,聊以慰藉,只担心,那原作公子会幽怨于婢子,污了这首佳人歌。”
“这该是何等深情?”李阳也被那唱功入了迷,瞧着杨复颇有埋怨,倒好似杨复这浪荡子惹了情债似的。
何等冤枉……杨复自鸣不平,‘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是没有的,那所谓‘情债’更是无从说起。
“楚儿姑娘莫要自谦,只这天籁声,便是那公子又怎的忍心斥责与你?这首佳人歌京中传阅已久,我等皆是奉为佳作,不敢瞒姑娘,我等也是在这京中寻这原作公子许久,只可惜……”
“是啊,是啊,或是这公子不愿显露,想来我等将这诗作奉为今时第一,推那公子为诗词翘楚,可那公子偏又不屑。今者,楚儿姑娘能够将此谱唱,以此寻人,想来以后也是段佳话。”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何其然也,何其然也!怕是今时诗作无能出其右者。”
众士子一阵欷歔赞叹,那原作公子当时何等才情,而那‘北方佳人’又是如何如何的脱俗。今日过后,佳人歌京中传阅依旧,可将它唱出来的可就只有楚儿姑娘一个,怕是今日过后,这楚儿姑娘便是炙手可热。
杨复不知该何言,只得‘冷眼’瞧着众人叹息,同时又迷惑于此诗在京中的追捧。倒是李阳在一旁显得略为热切,同情着那位楚儿姑娘,长恨相见不相识,“杨兄便不打算与那楚儿姑娘相见,也好圆了这等佳话?”
杨复挪眼,轻轻搁下手中酒,说的轻缪,“不了。”。李阳脸上挂着笑意,略微惋惜,叹道“杨兄总是如此,何苦绝情?”
呵。
“不然!”突兀的冒出一句反话,惹得众人抬头,连那台上楚儿也不禁柔柔抬头去瞧,只以为是有人要诋毁这等诗词。
那人瞧着众人看他,也颇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在下说的不然可不是说此诗不好,亦不敢说楚儿姑娘的歌喉。只是,听刚才那位兄台所言,至此今时诗词无人能出其右,在下以为不然。”
那人也是颇有自知之明,替自己辩解道,“在下自认不如,但应当有人可以。”
“何也?”众人迫不及待的去问,只那楚儿姑娘略有愤意,诗词向来各有所见地,你便认为不是那便不是,何须非要说出来呢?我倒认为,这诗自然无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