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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人类总是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晓得要去珍惜,这是我们最大不幸,却又是最大的幸运。如何去想呢?不幸的是这意味着在以往的日子里我们都在昏昏度日,但还好幸运的是我们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找到自我。

二零一九年二月的某一天里,我得知了自己的死讯,这对于我这个二十岁的生命无疑是不幸的。因为按照如今人类的平均年龄来看,我肯定要比绝大多数人少活五六十年,这意味着我的父母要亲自将我送走,并且没有子孙,从此孤独的活在这世上。可换一个方面来想,既然已经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那就不必承受因为死亡而产生的杞人忧天和惶惶不可终日。想想有些瘦骨嶙峋,孤苦伶仃的老人,他们活在这世上似乎已成了惯性的使然,即使是痛苦多于欢乐,也要强撑着活下去等待自然死亡。但糟糕的是虽然知道事情已是定局,可他们还是要恐惧,恐惧死亡的气味。像是余华先生在《现实一种里描述的老太婆那样,似乎恐惧死亡不是因为不舍现实的欢乐,也不是因为害怕疼痛,而只是因为人在不理性的状态而只能全由本能支配思维,去吃去喝去嫉妒去恐惧。而这并不是真实的人性,因为真实的人性必须是要有理性的,而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不真实的人,即使是恐惧,也该是有原因的,而不是一味地被死亡吓得瑟瑟发抖却毫无道理。说白了,我想成为一个时刻都知道自己大脑存在意义的人,既是我只剩下了三个月的生命。

崔槐啊,崔槐,这并不是病,而是命。我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同自己说话。黑暗,黑暗,四周都是白织灯管的强光而我却只看得到黑暗,似乎我得的不是要死的病而是成了盲人,这似乎比死去更加可怕。我好像是失去了感官,这让我想到了《圣斗士星矢里被沙加夺去了五感的一辉,这也许就是死亡前的提前体验。死亡,死亡,玄之又玄的东西,我在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便尝试着去感受死亡。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关掉所有灯光,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想象周围空无一物,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我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只能一直不能自己的飘荡在一片虚无之中。我猛然惊起,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然后用被子捂住头痛哭。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死亡,是人失去了往日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思维。这实在恐怖,我不能想象一个人失去了思维将是什么样子,身体上的痛苦已经是极大的折磨了,更何况还要面对被剥削思维的极端残酷…

我东想西想,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倘若,死亡真是这样的,那我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措施没有?就像医生总是要让家属尽量活动植物人的四肢一样,既然已是将死之人且恐惧于失去思维意识,那我要做的就只能是强壮自己的意识。我得去看,我得去想,我得去感受生命的好与不好,我得走出病房,无论去哪,我需要去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找到自我的意识,再去掌控它,彻底的占有它。

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我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但认为那老头子说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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