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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从那个小宾馆退了房,在北海当地的一家普通餐馆里随便的糊弄了几口。说是普通,也是对当地人来说,但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云南大山区原住民来说还是很有特色的。海鲜的味道十分鲜美,且份量很多,特别是扇贝,肉头足有饺子大小,跟以前在昆明吃的有很大区别。我虽然是个山里人,却十分喜欢海鲜的鲜美甚至是腥气的味道,也尤其爱吃刺生的海鲜。从前听说过未经过烹饪的海鲜会带有很多寄生虫,多吃会影响健康,不知道我生的这病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如果真是的话,那我也算是为美食而付出生命了。好像也是挺蠢,成了吃死的了。

吃完饭后,日头高照,硕大的太阳挂在头顶,就连风也是热的,好像蒸桑拿一样。但好在太阳不像云南那么毒辣,虽然很热,紫外线却不强,难说在这儿呆个个把月的,我也能成个小鲜肉了,也能秀色可餐了。我在一个农贸市场附近随意的溜达着,看到很多商铺都在卖那种五颜六色的夏威夷短裤短袖,觉得挺漂亮的,就买了一件黄色印着椰子树和太阳图案的开衫短袖,里面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倒显得精神。又在附近找到一家颇有一些欧美味道的理发店,找托尼给我剪了一个时兴的发型,吹吹剪剪,弄了个三七分。戴上墨镜,往镜子前一照,还颇有点布拉德?皮特那种欧美硬汉的味道,只不过一撩开衣服便是一身的排骨。

就这么着,我背着旅行包,那里面可是我全部的家当。左手拿着一瓶冰镇的可乐,右手夹着香烟“招摇过市”,在北海的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穿穿梭梭,脑袋里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不想,只管肚子是否是饱的,发型是否是一丝不苟的。就这么着,溜达到了黄昏。我好像是因为将脑袋放空的惯性,又好像是故意想让自己表现的无所事事。就这么像个社会青年一样在外面溜达了一整个白天,走累了就席地而坐,歪头侧脑地观察着四周的种种,也觉得颇为有趣。

黄昏的时候,我开始往码头走去,那是去涠洲岛的方向。酒红色的天空下一刻也不停地飞翔着白色的或者灰色的海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突然萌生了一种把它们抓来吃掉的冲动,有些过分,但味道应该挺鲜。我站在码头上,四周是连排的船只,有木头的,有铁皮的,也有那种大型的游轮,渔民们叫嚷着各自忙着,显得繁忙又热闹。整个场景好像一锅泰式浓汤,天空是鲜红的颜色,人和船只倒像佐料和配菜一样,且往外不停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我望着四周的一切和远处依稀可以辨认的涠洲岛轮廓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涠洲岛,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等待着登船出发。

我准备乘坐的是那种大型的传统渔船,这主要是因为我对那种铁皮的,冷冰冰的轮船总有些排斥,每次见到那种巨大的,浑身钢铁的,有着高嵩烟囱并冒着浓烟的轮船,我总会想到《恐怖游轮或者《禁闭岛中的阴沉场景,不由得寒从心中起。但是那种普通渔民家的小帆船又显得不太安全,总感觉一个浪打来就要粉身碎骨。所以,那种由木头制造,且身材不小的渔船就是我的首选,想象着甲板上潮水与木头接触时的清爽干净,再配上一些适度的阳光加以点缀,就感到全身充满温暖和舒适的感觉。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我登上了渔船,向着涠洲岛的方向去了。宽广的海面上水浪总是很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像一首韵律稳定的曲谱一样,在夕阳光线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我把背包放在船舱里,一个人来到甲板上欣赏着眼前耀眼的风景。渔船跟着海浪一同起伏着,看似温柔的水,力量却是惊人,人和船只在海里都像是玩物一样,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随波逐流。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是一只只时而集群时而分离的海鸟,它们捕食着海里的鱼虾,叫声叽叽喳喳,且不停在我头顶盘旋,我几乎一伸手就可以把它们逮个正着。心里也好笑起来,觉得在我把它们想象成食物的同时,它们估计也把我想成了一条鲜美的大鱼,只是一靠近才发现我体型硕大无法捕捉,才只能悻悻而去。我在想,在远古时候,因为空气中氧气含量的不同,那时的动物们在体型上与今天的有巨大变化,像什么巨型蜻蜓,巨型海鸟之类或许也是随处可见,倒是人类的体型可能变得娇小很多,那可真的成了海鸟的食物了。

我几乎是贪婪的望着油画般美丽的天空,这样的美丽使我的神经再一次的出神,如梦境一样,仿佛自己成了一只全身乳白的海鸟,骨骼中空,全身羽毛,随心所欲的翱翔在这块被上帝打翻了调色盘所渲染而成的画布上,张开鼻孔用尽全力的呼吸咸湿的空气,然后舒展着身躯彻底放松,融入自然,随风而动,更好的是可以随地大小便,给下面的人们带去点生活的小惊喜,然后人们还要尴尬的笑着教育子女说,“鸟类就这么着,还可以替植物传播种子呢!”。面对这样的橙色与红色相交的天空,我突然想到梵高的《呐喊,确信二者的意境互相契合,然后就开始有些神伤。

正当我想象着自己是一只游历在梵高画作里的海鸟的时候,船家一家三口正在船舱里做着晚饭。一股海鱼的鲜香气味一溜烟钻入了我的鼻腔里,我咽了口口水,用眼睛斜瞟着他们正在专心致志的做饭,却似乎没有邀请我共进晚餐的意思,就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欣赏风景,心却早已经跑到了那口磨盘大的铜锅里,刚还是空中鸟,现又成了锅中鱼了。我心不在焉的看着天空和海面,鼻腔里满是香喷喷的鱼汤气味,耳里又是船家一家三口的说笑声,突然觉得孤独起来。我想起了那个为了见证日出而四处旅行的女孩,我从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连互相起的外号此时也想不起来。但她的模样却是深深地记着。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寂寞和伤感,思但又寻不到那股寂寞的源头,于是更加悲伤起来,好像船也在慢慢地下沉,天也在渐渐地变暗。

“小伙子,要不要一起吃点?还没吃晚饭吧!”船家问我。

“好!”我回答他,就立马转身钻进了船舱,顺便松了松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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