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歪着头看向奥因克,眼神流露出一丝嘲讽。
居住在附近的民众逐渐聚拢过来,高举着火把围在外边看热闹。
艾伦没有多话,多看了几眼朱莉的腹部。
“救救我吧,求你们救救我!”
朱莉张开嘴,发出哀恸而虚弱的哀求,如同一头涸辙之鲋般张着嘴,贪婪地汲取着赖以生存的气体,吁气道:
“奥因克又在发酒疯,他要杀死我!”
“闭嘴,疯婆娘。”
在酒精的麻痹和自我暴戾性子的驱使下,奥因克狠狠地一脚踹在朱莉的腹部,憎恶的怒骂道:“你个疯子,最好别玩花样!”
他说着说着抬起头扫视一番众人,嘴角勾起露出嘲讽朱莉的神情,眼前的部分男人都和他一样时常欺压自己的妻子,又怎会帮助朱莉。
朱莉气喘吁吁,看向艾伦后,她心微安,捂着自己的腹部继续哀求,“求求您们”
众人面面相觑,面对着朱莉和奥因克的目光,他们心情颇为复杂,仿佛正站在镜子面前,熟视着自我。
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丑陋。
“奥因克,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这该死的家伙,怎么可以谋杀自己的妻子!”
一个男人推开人群,义愤填膺的指着奥因克的嘴脸,呵斥道:“她可是你的妻子呀,你简直丢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奥因克愣愣的盯着身前的人,顷刻间怒不可遏,一把揣紧对方的衣领,吐出一口酒气,“呸,你凭什么说我?这是我的女人,我想打就打,你不也一样吗?”
男子的脸逐渐红润,掰开奥因克的手,“谁和你一样?我才不会喝醉酒打女人。奥因克,你就是一个窝囊废,靠着租赁自己的女人维持生计不说,还动手殴打自己的妻子。
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哈哈,地狱?这世界空的很,完全能容下我这样的人。”
奥因克再次用力地踢了几脚朱莉,脸庞逐渐扭曲,“你们别这样鄙薄的看着我,哈哈,你们其实和我差不多,看看你们虚伪的嘴脸吧,真是让人恶心。”
“奥因克!”
众人大怒,心里的狰狞伤口似乎被奥因克戳破,他们快速围拢奥因克,咄咄逼人的咆哮道:
“你喝醉了,尽说些胡话,我们和你不一样,你就是肮脏的畜牲!”
奥因克恍惚片刻后,变得更加怒不可遏,当众人逼近他抬起手时,他的嚣张和醉意逐渐敛去,又有些害怕。
艾伦默默地站在外围观看,莫名地想起键盘侠,很容易理解到众人的想法,大部分人都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指责别人,以此在不断犯错时找到一丝心灵慰藉。
“喵”
艾伦觉得好笑,忍不住叫了一声,要是键盘侠可以隔着网线找到彼此,大抵就是眼前围殴的现象。他看向躺在地上的朱莉,眼见对方脸色异常的苍白后,立即返身向着庄园跑去。
次日清晨,庄园里。
朱莉慢慢地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抬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当她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以后,不由松了口气。
“朱莉,当心伤口感染。”
艾伦推开门,慢慢地走到朱莉的面前,小声地提醒道。
“是你救了我?”朱莉问道。
“我可没救你。”艾伦摇摇头,玩味地盯着朱莉的双眼,“在老子家乡那边儿,你这叫借刀杀人,奥因克大抵会进入监狱,你那些正义感十足的邻居将会成为证人。
奥因克要杀掉你,他们及时出手相助。我没帮你,表面上是他们帮了你。”
朱莉紧抿着嘴,眼神稍显落寞。
“安娜把你背回来的,也是她找来了医生为你清理伤口,你无需谢我。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家伙。”
艾伦缓缓地转身,背对着朱莉说道:“祝福您,朱莉,你自由了,奥因克再也没法禁锢你的自由了。”
朱莉听后顷刻间泪眼婆娑,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放声哭泣,可她凝视着艾伦的背影后又陷入短暂的恍惚,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犹豫间问道:
“我想追随你,哪怕为你奉上灵魂。”
“噢,你不想要自由吗?还想和我达成交易?”艾伦意味深长的喑哑道。
朱莉沉默会儿,摇摇头,“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艾伦撇头看向朱莉。
“像我这样身份的人配不上自由,我是一个佣人。”朱莉紧握着拳头,炯炯有神的盯着艾伦,鼓起勇气的央求道:“我想成为你的信徒,愿为您献上灵魂。”
“朱莉,你就像一只在黑暗里寻找火光的飞蛾。”
艾伦凝视着朱莉的眸子,已然清楚对方的想法,同大部分追求权柄的人一样,朱莉也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这世界上的确没有真正的自由,可却有相对的自由。
“追寻光明的同时也意味着有可能死亡。”艾伦戏谑地问,“你想好吗?成为我的信徒并不意味着你能一步登天,掌握别人垂涎的权力。”
朱莉偷偷瞅了眼艾伦,明白自己的想法已经被艾伦看穿,她惶恐中坚定的点头,“前些天,我看见一头黑猪翻出了围栏。
它最后被人用枪打死了,可也只差一点儿就可以跑进茂密的丛林中。”
“我明白了,那你好好休息吧,等梦来,我会接应你到幻梦境。”
艾伦沉思会儿后,决定让朱莉成为自己的使徒,眼前的女人经过内心的煎熬后,无疑变得更加狡猾、勇敢和沉稳。
朱莉一怔,转而由于情绪的激动,她的肩头开始左右晃动起来,目视着逐渐走向外边的艾伦,忐忑中诚挚道:“谢谢,遵从阁下的意志。”
艾伦没在理会身后的朱莉,站在屋外望着白茫茫的大地,逐渐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
他上辈子活得太油腻了,面对着丑陋的事情,总是习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以及缄口不语。
最后,他成为制度和社会三观的迫害者,默默地死在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子里,他知道自己的尸体会慢慢地腐烂,直到有人想起一个社畜还未到工作岗位上时,他的尸体才会被找到。
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艾伦在想自己是否延还有必要延续着曾经的价值观,在陌生的土地上作一个为了利益的油腻者。
“艹,我都能死而复生了,那就让冷漠、自私、胆怯都见鬼去吧。”
他喃喃自语一番后,心情顿时大好,哼着歌谣走向自己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