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有定位的不只是钥匙,黑色机车同样处在监控中。
在小六打车回巢的途中,他主动向上头汇报了工作,内容大致是交代下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是钥匙被他们存在了奶茶店里、机车被他们征用了…
阿丁一行到达的时间比预计要早2分钟,在10点之前他们就停在了山路入口的里程碑前。
里程碑是一块白色条石,其上用红色颜料写着S123、66的字样,意思是全程66公里,终点是五指山热带雨林景区。
这一片东西走向的连绵山脉横亘于天海岛的中部,五指山是山脉的五座相连主峰,中指为最高峰,海拔约3300米(此处纯属虚构),若是在高纬度地区它的山顶必然是常年积雪,但是在这靠近赤道的地方,想头顶白雪盖还得往上窜窜个儿,至少得窜到乞力马扎罗的程度。
这条新修的双车道山路属于观光线路,山路崎岖,大致像一条煮熟后被随意甩到桌上的方便面,即使路况十分良好,也需谨慎驾驶。
更何况,整条山路还未搭设路灯,当地的居民或者猎奇的驴友通常只在白天进出,柏油路本就匿于林木,借着夜色更是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中。
远山静谧,近处也静谧。
对方的人早就等候多时了,不过对阿丁一行的到场并没有任何人给与特殊关注。
今晚的主角原本不是他们。
山路口的开阔地被当作临时停车场,围停着五辆车,车上各有二人。
所有车都经过改装,各具特色的车身喷漆与高调的前脸、尾翼、轮毂几乎等同于一个个扩音喇叭,正肆无忌惮地不间断播放着:“我是改装车~来追我呀~”
中间两辆更是夸装,连排气孔的造型都别具一格,鼓囊囊的像一段胀气的肠道,让人感觉随时会放出几个彩虹P。
眼看时间早就过了10点,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是要玩拉力赛…”
未等阿丁分析一波,夜雨火急火燎地扒开车门从后座提出背包,奔向远处的小树林,呼~幸亏最近养成了带纸巾的好习惯,这便意在一路的高频震颤后终于是汹涌而来啊!
“等我~”上官铁捂住咕噜噜鸣响的肚子紧随其后,哇~乳糖不耐受是真难顶。
二人寻了个风口蹲下,一边解决一边打屁。
“唔~~这山有tm西边那味了。”确实,比起华夏西南、西北的高峻山脉,东南边的大多显得秀丽,不对夜雨这名西北汉子(他通常自称南方人,因为家在秦岭以南)的口味。
“哦~~什么味儿?麻辣火锅味儿?”铁子捏紧鼻子,迈着鸭步离他又远了点。
“俗!挣开本能需求的枷锁,意境放高远点!”夜雨抬眼望着笼罩在山脊间的厚重云雾,突感灵感喷涌,“嗯~~”
“嘶~~”铁子也不管夜雨看不看得到,背对他竖起中指,“拉野屎有感?”
“嘘!”夜雨打断铁子,骚包地沉吟道:
“我把我的一部分留在山里,
从此,山
也成了我的一部分。”
沉默降临得很突然。
二人都惊了,果真是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猴子当年要是这么说,搞不好能直接减刑啊!
此句逻辑通顺、合乎自然,直白有力地表达了个体与整体之间的生命循环。
只是…不押韵。
“改成这样,我把一部分留在山里,从此山,也成了我的身体。”铁子提起裤子,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分享给阿丁啦,刚跑没几步,又停了下来,他似乎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酷~用摇滚的感觉吼出来怎么样?”夜雨轻快愉悦地从背包里挑出一杯芒果牛奶,心满意足地开嘬。
不远处的铁子没有回应,而是蹲着马步,双手抢地。
随后他缓缓直起身子,怀中抱起一块棱角锋利的青石,高举着向面前的一棵矮树树干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枝干受伤爆裂、树叶震声沙沙。
五下、六下、七下…
他探身下坡,提出一条尾巴,尾巴那头连着一具圆滚滚的身躯,已经不会动弹了。
夜雨从地上捡起一条断枝,靠近后小心往肥硕的尸体上戳,手感不对啊!怎么硬邦邦的。
铁子一脸问号,双手举起它横在二人面前端详,这波罗蜜有什么不对嘛?不就个头大点嘛~像个披着榴莲皮的大冬瓜。
额…
为了防止这颗重量级波罗蜜碰坏车厢,二人剥了几扇芭蕉叶把它包得严严实实,再用草绳扎紧,一人抬一边,莫名欢乐地唱着“包叶波罗蜜、包叶波罗蜜~咪咪咪咪咪咪~”往回走去。
让我们暂时从这两个呆瓜身上移开视线…
五辆改装车之间的氛围极端压抑。
这份压抑随着一辆大货车的到来被打破。
大货司机从车厢卸下黑、红两辆车,同时,两名车手和他们的领航员接到指令,从各自的车内走出,转坐其中,为了相对公平,他们同样不使用自己熟悉的车。
另外三对如获大赦,五辆车走另一条路上高速后迅速离开。
而后,一台直升机远远地从山头靠近,闪烁探照灯光示意三辆车各就各位。
“等等、等等!”夜雨和铁子抬着波罗蜜慌里慌张地跑起来,途中夜雨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刚五辆车呢?
这俩也…太魔幻了吧!
小黑如暗夜中的嗜血蝙蝠,小红如被岩浆熔掉皮肤的地狱恶犬。
必须合影一波!
二人等三辆车就位后,硬是拉下所有人,借着车灯要在五指山脚下留下非法赛车的影像罪证。
“我来拍吧~”阿星站在七人对面举起手机按下拍摄键。
“你过来,我去找货车大哥帮个忙。”夜雨一溜烟跑到准备掉头离开的货车前。
老大哥摇下车窗探出脑袋,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这大哥…有点眼熟…
夜雨没多想,对他说出了请求,大哥严肃地点头同意。
…
车手和领航员相视苦笑,并排而立,互相搭着肩膀,对好口令一同跃起。
夜雨站在阿丁左侧,大张着腿、半蹲着身,左手比剪刀。
阿星站在右侧,直立一字马,作痛苦呐喊状。
铁子在阿丁身前,躬身而立,两手靠在脑袋两侧竖起食指扮作一头牛。
阿丁温柔地笑着。
在快门灯光亮起的一霎那,夜雨笑容一僵,想起这黑脸的司机大哥他前几天刚见过,在从海北到天海岛的轮渡上——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