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用陌生化消除未视感(1 / 1)钟8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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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灯是琥珀色的,灯下的人会被凝固在光影里。

咔嚓!

老C按下快门,摘走拍立得吐出的相片,捂在兜里等它显影。他在墙沿蹲下,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阿Z”卷烟叶。

这烟叶怎么和粽叶似的?老C心里嘀咕着,打开手机搜索关键词“烟叶”。搜索过程分三步,第一步搜网页,第二步搜某问答网站,第三步学术搜索。

烟叶干湿适中,阿Z抽掉叶柄,将烟叶卷成细管状,再一层层往上裹,差不多包成腊肠大小。

雪茄的色泽和形状一样饱满,最外层可以清晰地看到叶脉。阿Z把烟从中间剪断,剪下一半递给老C。

老C接过来贴在鼻下:不添加香料和助燃剂,就两字——醇厚,这是产自岭南的小叶品种。

二人各自掏出火机,等待火舌完整地烧红切面,而后让烟雾停留在口腔里。

“呕!”

“这是一步棋,一步禁烟的大棋。”阿Z有气无力地说着,将烟头杵灭在潮湿的地砖上,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老C举着烟,视线移向阿Z的一口烂牙,见他双颊凹陷、一脸颓然,不禁怀疑这家伙饿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烟当饭吃。

“有写新东西吗?”许久不见,阿Z起了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闲聊。当得知对方正准备写网文时,他先是大笑三声以表鄙视,进而开始嘲讽,不过很快就被一句“写童话的不是儿童,写爽文的过程并不爽”怼了回来,随即转换话题,结束了本回合拌嘴,“瓦当缺个键盘手,找不着小B。”

据阿Z说,吉他手、鼓手、贝斯手都齐了,主唱是もも,瓦当乐队随时准备横空出世。

“找个东洋妞?很小众嘛。”

“什么叫小众?小众到极致是个体,个体是自我意识的觉醒,有自我才能超我,超我就是大众。”

这句话的逻辑没毛病,至少乍听来没有明显漏洞。可老C习惯性地觉得不对味,他就是想挑刺儿。在他憋着劲激发杠精潜能的当口,一个爆栗降落在他的脑瓜上。

“啊~好疼!”不知何时出现的老高揉着指关节娇呼道。

一旁路过的几个姑娘见状,不由得捂嘴偷笑。

这熟悉的场景把老C敲进旧时光,重新打开了那本已完结的书,“你又更好看了!”

“啧,票子拿来。”

“目的性这么强的吗?”

“你这次写的什么呀?”

“转换这么生硬的吗?”

“说人话!”

“写的就是…诶…暂时保密…”

“吞吞吐吐的,投开源啊?”

“这个吞吐,它正经吗?”阿Z插嘴道。

演唱会门票被老C同时挂在朋友圈和二手交易平台,由老高成功秒杀,说好等她下班后回来取。但此刻的老高却并不急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似乎是想再砍砍价。

幺幺零房间的桌子上放着几盒已经蒙尘的一次性乳胶制品,双方不约而同地假装没看见。在对方犹豫的瞬间,老C决定在这场商务谈判中抢占先机:

“买一送一,再凑个整,1000,怎么样?”

“我请我领导一起看,女的,和你差不多大,人情嘛!你懂的。”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补充你的数据库啊,你不得取材嘛!”

“这情节也不新鲜呐?”

“三分数据七分写,看你表达。”

“Master 高,我想用标准货币来结算。”

这时,老C收到一串醒目的信息,是网文平台的签约站短,老高一打眼也瞧见了:

“恭喜啊,Doctor C,这一千你就当版面费了。”

“这是我的血汗钱!”老C恶狠狠地直视着老高的眼睛,盯得稍久了些,发现对方眼睛的轮廓开始缓缓变化,不由一阵头晕。

“找我吃饭。”老高迅速带上门,扬长而去。

老C无奈地爬回自己的床位,心想约个饭不得提前一星期?一餐算50,那得5个月才能吃回来。不行,时间不够,三个月后要去江南省定居。而且这本小说也要在搬家前完结,按照每星期完成一个单元故事,每个故事5万字左右的篇幅,总共还有60万字的文本量。文本量是很大的,好在信息量几乎没有,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小矛盾。

老C拉好床帘,面对墙壁坐好,笔记本就放在搁板上。签约协议上需要填写的内容主要有两页,一页是作者资料,另一页是大纲。当看到空白的大纲页时,他果断地叉掉了协议。

今天的工作时间结束了,明天再说吧。

有道是消费日益、生产日损,一下午的生产活动已经掏空了今日份的颅内存稿,他需要来点知识消费放松放松,同时恢复生产力。

老C熟练地接入校园网,通过镜像站点浏览本专业的最新文献,结果还是满满的既视感。

可以看出作者们为了消除未视感而做的陌生化处理。其实这也是老C选择用小说来打发间隔年的初衷,他希望通过对生活的整体性观察来拓宽视域。只不过适逢信息爆炸,即使一段细枝末节的信息体量也超过了萌芽时期的信息总和。学究一经,简直是不得不做的选择。此前,他花了整整6年,扮演一名快乐的工具人,跟在老板身后屁颠屁颠地处理数据,直到那一天,他在实验里毫无预兆地…吐了。

虚室生白,吉祥止止。老C把被褥批在头上,尽可能地收紧五感,几乎达到主动剥离的地步,他希望安安静静地演化自己的小宇宙。

难受啊…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28号晚上10点,老C在文献里沉溺了4小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头昏脑涨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种异样的舒适感,甚至肠胃的哀鸣声也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热情。

这种废寝忘食的感觉…很不正常!

是时候休息了!他对自己说,作为一名专业的脑力运动员,要严格地掌控脑细胞的作息节奏!

但一躺下来休息就头晕想吐!难道是饿的?一想到点外卖就更头痛,就连平时最爱的满姐饺子也不顶了。

又累又想熬…内分泌失调?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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