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传忠听得一怔,急忙朝自己身上摸去,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长衫口袋有沉甸甸的感觉,伸手入内,果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紫玉扁瓶来,不由得惊奇的道:“真会在在下的口袋里!”
喜之郎笑嘻嘻的从他手中接过玉瓶,收入袋中,连连拱手道:“雕虫小技,献丑,献丑。”
慕容珂喜得跳了起来,道:“喜总管,你真有一手,几时教给我才好!”
“嘻嘻!”喜之郎耸耸肩,笑道:“小老儿这一手,是江湖下五门的玩意,公子爷怎么能学?”
滕传忠朝慕容滔天躬身一礼,便自退了出去。
慕容滔天一手抚须,点头笑道:“喜总管这一手,实在不错,老夫差点也看不出来。”
喜之郎傻笑道:“小老儿早就知道逃不过慕容大庄主的法眼。”
慕容珂问道:“爹看出来了?喜总管把玉瓶藏在哪里呢?”
这话也正是西门追雪、蓝惊灵想问的,是以,四道眼光都朝慕容滔天投去。
慕容滔天呵呵一笑道:“第一次,喜总管在滕管事走近之时,就把玉瓶从袋中取出,放到了滕管事身上。滕管事搜完,他又从滕管事身上取回来,放进自己口袋里。第二次也是一样,只是没有从滕管事身上取回来而已,不过喜总管手法快速已极,不易被人发觉,这一手着实很高明!”
喜之郎道:“慕容大庄主这是过奖,这些手法,不过是江湖上不入流的玩意,你老见笑了。”
他虽然表演了一手绝活,也只是江湖上的扒窃手法,自然不登大雅之堂,但手法之快,也看得自许为天下第二的慕容滔天赞赏不已!
大家坐了一会儿,西门追雪站起身,拱拱手道:“小侄等人打扰了慕容伯父半天,也该告退了。”
慕容滔天抬了下手,道:“西门小兄弟,你且坐下,老夫还有事要和你说。”接着朝慕容珂道:“珂儿,你不妨陪蓝小兄弟去外面走走,为父要和你大哥谈谈。”
慕容珂心知爹有意把大哥收入门下,闻言喜孜孜的答应一声,就站起身道:“三弟,我们走。”
蓝惊灵、喜之郎跟着站起,向慕容滔天告退,三人迅速退了出去。
西门追雪恭敬的道:“不知伯父有何教海?小侄洗耳恭聆。”
慕容滔天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身负血海深仇,可知千毒谷的厉害吗?”
西门追雪听他提起父仇,不禁热血沸腾,切齿道:“千毒谷纵然厉害,小侄也要和他们一拼。”
慕容滔天点头道:“父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小兄弟孝心可嘉,但太不自量力了,你要和他们拼,和谁拚?冤有头,债有主,你知道杀害你令尊的仇人是谁?”
西门追雪当然不知道。
慕容滔天又道:“我们姑且假定杀害令尊的是千毒谷某一个人。据老夫所知,千毒谷门规森严,门人弟子没有个人恩怨,不是奉命行事,决不会乱杀一人,小兄弟要报父仇,自然要找他们谷主交出仇人来。凭你现在的武功,只怕连千毒谷周围十里还进不了,就是谷中护法之流也见不到,就会弃尸荒山了,你和谁去拼呢?”
西门追雪俯首道:“慕容伯父说得极是。”
慕容滔天朝他笑了笑,又道:“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知彼、就是先要了解敌人,知己、就是了解自己,小兄弟只怕连自己也并不了解……”
西门追雪没有说话。
慕容滔天又道:“老夫是说小兄弟心里,对自己报雪父仇,有多少把握?哈哈,以小兄弟目前的武功,只怕连老夫庄上一名武士都还要差上一点哩!”
他这话西门追雪承认,他今天早晨看到庄上武士们练的剑法,自己就无法接得下来,就是庄丁们练的擒拿手法,也比自己强!
无垢山庄,不,灭绝派的武学,就是自己会的“无垢剑法”和“搜魂十三式”了。他脸上不禁一红,低头不语。
慕容滔天道:“但,小兄弟不用气馁,以小兄弟的资质来说,可说是练武的上上之选,能得名师指点,只要有三年苦练,老夫包你快意仇敌,手刃元凶,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西门追雪抬头道:“慕容伯父……”
“哈哈!”慕容滔天不等他说下去,就大笑一声,接着道:“小兄弟方才也看过了,天下各大名派,千百年来传到现在,已是徒有虚名。
他们那些所谓镇山绝技的拳剑,不是破绽百出,就是徒有其表,精孪尽失,早已不足观了,小兄弟如要另投名师,你说还有谁是名师?”
西门追雪俯首道:“慕容伯父教诲得极是,小侄内心极为感激,只是……”
慕容滔天温笑道:“你和珂儿是结义兄弟,老夫面前,有话只管直说,不用吞吞吐吐。”
西门追雪道:“小侄已经拜敝师叔为师……”
慕容滔天颔首道:“这个,老夫知道,你师父就是人称忘忧先生的萧沧海。”
西门追雪应了一声“是”。
慕容滔天点着头,嘉许道:“小兄弟能够不忘师恩,不见异思迁,果然难得!”
说着,看了他一眼,续道:“但这是平常的时候,小兄弟遭遇非常之变,就不能以常情常理处之。”
西门追雪欠身道:“小侄愚昧,愿聆慕容伯父高论。”
“哈哈!”慕容滔天大笑一声,道:“处非常之变,就得有应非常之变的决心,这就是说,小兄弟没有遇上非常的变故,你拜在忘忧先生门下,学会灭绝派一套武功,上有令尊的荫庇,作一个无垢山庄少庄主,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但小兄弟遭遇了这场非常之变,而你又立誓要报雪父仇,重建无垢山庄,那么仅凭灭绝派的一套武功,就办不到了。”
西门追雪听得不觉耸然动容!
慕容滔天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前人带艺投师,如遇上厉害仇家,另访名师,江湖上也多得是。老夫一生从未收徒,因为小兄弟资质不错,才动了收徒这念,不是老夫夸口,当今之世,能够帮助你报雪父仇的,大概除了老夫,也屈指可数了,小兄弟好好考虑考虑!”
直到此时,他才说出口来!
那么武士们在院子里练剑,和书架上尽破各大门派拳剑,以及当筵表现了一手以气功摄取喜之郎酒瓶等等,也都是有意安排,好让西门追雪看得口服心服。
西门追雪低下头去,迟疑的道:“慕容伯父意欲成全小侄,小侄万分感激,只是……小侄师父失踪……”
慕容滔天道:“那天在镜心湖,老夫已经听说过,忘忧先生在无垢山庄出事前两天,无故失踪之事,小兄弟的意思……”
西门追雪道:“家师失踪,生死未卜,小侄的意思,原想……”
慕容滔天点头道:“老夫明白,你想去找令师?”
西门追雪道:“是的,小侄要为先父报仇,另投名师,家师不但是小侄的师父,也是小侄的师叔,自该禀明他老人家才是。”
“如此也好。”慕容滔天一手摸着垂胸黑须,道:“小兄弟只管放心,忘忧先生失踪一事,老夫立即派人前去侦查,只要没有遇害,自然可把他找到。”
西门追雪感激的道:“小侄那就先谢了。”
慕容滔天含笑道:“等忘忧先生来了,老夫再收小兄弟作衣钵传人,小兄弟就心甘情愿了,好了,珂儿他们可能等着你呢,小兄弟去吧!”
西门追雪起身道:“小侄那就告退了。”
鞠躬一礼,退出书房。
管事滕传忠闪身而入,口中叫了声:“庄主。”
慕容滔天抬头道:“传忠,你有什么事吗?”
滕传忠垂手道:“关于那个喜之郎……”
慕容滔天问道:“你查到他的底细了?”
滕传忠道:“属下已飞鸽传书,要许墨君查明具报,还没有消息。”
许墨君是镜心湖墨鸢帮的帮主,他这口气,好像许墨君还是属下一般!
慕容滔天道:“那么,你还有什么事?”
滕传忠道:“属下觉得喜之郎方才那一手,十分高明,此人是不是可疑?”
慕容滔天一手摸须,呵呵笑道:“不错,他手法相当纯熟快速,但只能说是扒窃中的高手而已。老夫在酒席上,从他手中摄取酒瓶,再还给他,已经试出他毫无内力,此人不足为虑。”
滕传忠躬身道:“庄主高明!”
西门追雪匆匆回转兰苑宾舍,慕容珂、蓝惊灵、喜之郎三人,围坐在楼下居室喝茶,自然正在等着他。
慕容珂看到他跨入,急忙起身问道:“大哥,爹和你说了些什么?”
西门追雪道:“慕容伯父问起家师失踪的事,他说:“只要家师不曾遇害,一定可以找得到。”
慕容珂问道:“爹没有说别的了?”
西门追雪道:“慕容伯父有意思要愚兄拜在他门下……”
慕容珂急问道:“你怎么说,有没有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