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水漾秋波一转,不禁咦道:“孟婆婆,他们是谁?”
孟婆婆还没开口。
燕晓染接口道:“你就是盛姑娘了?我们是找人来的。”
她右首房中囚禁的可能是爹,一下抢到右侧,伸手去推房门。
盛姑娘一眼就已看出孟婆婆双手下垂,似是受制于人。
她在燕晓染说话之时,身形一晃,越过蓝惊灵,抢先一步闪到右首门口。
右手抬处,五根玉管似的手指,似拂似拿,朝燕晓染右肩抓来,口中娇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
这一下身法奇快,出手更是快速已极!
燕晓染不妨她会突然出手,一时之间来不及化解,被她逼退了一步,但她急于冲进房去。
一退即上,左手一圈,右手骈指若戟,朝盛姑娘迎面点去,口中叱道:“你还不让开?”
盛姑娘轻哼一声道:“要我让开,只怕没有这般容易呢!”
双手倏发,柔若柳枝临风,五指舒展如兰,使出来的竟是“兰花拂穴手法”!
燕晓染岂肯示弱,左掌右指,忽圈忽点,和对方一连抢攻了五六招。
这条走廊,地方不大,两人这一近身相搏,掌影指风,绵绵不绝,堵在两道门户之间,蓝惊灵和盂婆婆就只好往后连退了三四步。
蓝惊灵目光注视着盛姑娘,只觉她身手灵活,双手似拍似拿,使得无懈可击,尤其走廊地方不大,自己就是想出手相助,只怕也施展不开,反而碍了燕晓染的手脚,一时之间,也不好出手,转眼工夫,两人已交手了一、二十招,兀是难分难解!
就在此时,突听盛姑娘口中轻咦一声,一个人忽然打了一个转,双脚一软,往地上跌坐下去。
燕晓染哼了一声,双手疾落,连点了她三处穴道,才拍拍手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孟婆婆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他武功不如盛姑娘,那是使的毒了,这两个小子,各有家传毒技,果然不好对付!”
燕晓染点了盛姑娘穴道,就回头道:“四弟,我们进去了。”
一手推开右首木门,举步走入。
蓝惊灵、孟婆婆自然也立即跟着进去。这间石室略呈长方,中间摆了一张小圆桌,和两个鼓形圆凳,靠里首是一张木床,被褥俱全。
小圆桌上放了一盏银钉,灯光还算明亮,木床上坐着一个五十出头,修眉凤目,脸色红润的蓝袍人。
眼神充足,静静的望着走进房来的三人,只是并未开口。
第一个冲进来的当然是燕晓染,她一直以为被囚禁在地窖中的是爹,此时目光一注,发现这蓝袍人自己并不认识,不禁为之一怔!
急忙回过身去朝蓝惊灵细声问道:“四弟,你认不认识他?”
蓝惊灵微微摇头道:“不认识,只是既然是被他们囚禁在地室之中,定是江湖知名人士,也许喜总管要我们来救的就是此人了,我们不妨先问问他。”
燕晓染点点头,就朝蓝袍人拱手道:“这位大叔不知如何称呼?怎么会被残缺门囚禁地窖中的?”
蓝袍人听得微微一怔,说道:“在下萧沧海,两位小兄弟是谁?”
“萧沧海”这三个字,蓝惊灵自然听说过,那不是大哥的师父忘忧先生?不觉欣然道:“原来你老就是忘忧先生萧前辈!
晚辈蓝惊灵,她……是我二哥燕晓染,我们都是大哥西门追雪的结义兄弟,今晚大哥也来了……”
忘忧先生听得不觉大喜,问道:“追雪也来了?你们怎么知道萧某被困在地室里的?”
他话声甫落,忽然摇头道:“两位小兄弟一定是追雪要你们来救我的了,唉,萧某只怕无法离开此地……”
蓝惊灵道:“为什么?”
萧沧海一指盘坐的双脚,说道:“独眼龙诸葛凉凉怕我逃走,不但在我身上下了软骨散,武功等于全失,而且还在我双脚脚踝上锁了铁链。
这条铁链虽细,却是用缅铁制用,刀斧都砍不断,一头用铁椿钉入地下,开启铁链的钥匙,只有他有。”
蓝惊灵道:“这个容易,晚辈带来了一支削铁如泥的利剑,前辈铁链在哪里?”
萧沧海松开盘坐的双足,说道:“就在脚踝上。”
蓝惊灵呛的一声抽出秋水寒,目注蓝惊灵双脚脚踝,小心翼翼的把两支缅铁铁链削断了。
萧沧海跨下床来,说道:“这些天来,萧某一直被囚斗室,无法走出户外,现在总算还我自由了。”
燕晓染问道:“萧前辈刚才说被诸葛凉凉下了软骨散,不知服了软骨散的人,有些什么特殊的情形?”
萧沧海道:“四肢软弱无力,真气无法凝聚,一个人几乎和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燕晓染笑了笑道:“这么说,他使的大概就是散功毒一类的毒物了,晚辈身边有这类药的解药,萧前辈服上三颗,看看是否有效?”
说着从身边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三颗绿豆大的药丸,递了过去。
萧沧海一手接过药丸,随即吞入口中。
燕晓染道:“萧前辈且坐上一回,如果有效的话,只要一盏热茶工夫,就可以分晓了。”
萧沧海颔首道:“多谢小兄弟。”
燕晓染回身朝孟婆婆问道:“孟婆婆,这地窖中是不是还有囚人的地方?”
孟婆婆道:“没有了,这里只有这两问石室,前面装有铁栅门,自从残缺门的诸葛道长把这位闻大侠送来之后,就派他徒弟盛姑娘照料,另外一间,就做了盛姑娘的卧室,没有第三间石室了。”
燕晓染心中暗道:“这样看来,爹没有被他们劫持了。”
一盏热茶工夫,很快的过去了。
只见萧沧海缓缓吁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双手在胸前伸屈了下,笑道:“小兄弟的解药果然灵效得很,萧某身上软骨散很快就消失了。”
蓝惊灵喜道:“这样就好,咱们快些走吧,不知大哥他们现在怎样了?”
萧沧海问道:“还有什么人和追雪一起来的?”
蓝惊灵道:“我们分作两拨,大哥和三弟、喜总管一路走的是正门,二哥和我是从西首越墙进来的。”
孟婆婆听得心头暗喜,忖道:“前面有侯总管,丐帮独眼龙甘逢春,九毒寡妇阎九婆,诸葛凉凉等人,你们只有三个人,那不早就被拿下了?你们只要出去,也休想逃得出桃花宫去。”
心念转动,一面说道:“蓝少庄主,老婆子带你们进来,现在人也救了,你总可以给老婆子解药了吧?”
蓝惊灵道:“我答应了你,自然会给你解药,等我们退出去了,不会少你的。”
接着道:“萧前辈,我们走吧!”
燕晓染道:“四弟,那姓柳的丫头你看怎么办呢?”
蓝惊灵道:“她是残缺门的人,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废了她武功好了!”
孟婆婆听得暗暗震惊,心想:“这两个小子果然心狠手辣,自己可要小心应付!”
萧沧海听他们提到“姓盛的丫头”,不觉问道:“两位小兄弟说的可是盛子书姑娘吗?她在哪里?”
蓝惊灵道:“她被二哥制住了穴道,就躺在门口。”
萧沧海道:“此女身世可怜,心地善良,这些天来,老朽幸蒙她暗中多方照顾,才没被诸葛凉凉所害,两位小兄弟请看萧某薄面,放过了她吧!”
燕晓染道:“萧前辈言重,晚辈这就去替她解开穴道。”
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挥手替盛子书解开穴道之际,也屈指轻弹,把解药弹进了盛子书的鼻孔。
盛子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就霍地睁开眼来。
燕晓染看着她道:“盛姑娘,对不起,是萧前辈要我来替你解穴的。”
盛子书站起身,望望燕晓染,说道:“你们是来救忘忧先生的,但他脚上锁的那条铁链是缅铁的,钥匙在家师身上,我无法打得开……”
燕晓染道:“区区一条缅铁链子,还难不到我们,你进去就知道
盛子书霎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有惊喜之色,说道:“真的?”
“盛姑娘!老夫脚上缅铁链子,已经削断了,老夫也要走了!”萧沧海已经举步走出,脸上微微流露出蔼然的笑容,说道:“这些天,我承姑娘照顾,萧某至为感纫,姑娘心地善良。老夫临别有几句话奉劝,莲花生长在污泥之中,能够出污泥而不染。一般人把江湖分为黑白两道。其实黑道中未必全是泯灭天良之徒,白道之中也同样有作好犯科的人,所以人贵自立,要择善固执,不可随波逐流……”
“我知道。”盛子书美目之中,突然涌出两行泪水,朝萧沧海面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呜咽的道:“忘忧先生,我……不瞒你说,我是一个苦命的人。从小没有爹娘,是师父把我抚养长大的,但在我十八岁那年,他夺去了我的清白,名虽师徒,实则他的侍姬。
在他威之下,唯有忍辱偷生,我……就是不想随波逐流,也无法逃得出他的魔掌去……
你老如能发慈悲心,救我离开这个火坑,我愿意当你老的丫头使女,伺候你老,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说着连连叩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