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既然遇上了,就得早点赶去才对,心念转动,哪里肯多事恋战?手腕疾翻,倏忽之间,劈出两剑,把于启煌逼退一步。接着左足一点,右足“魅星踢斗”,对准于启煌执剑右腕踢出!
这一着,身形如电,出招奇快,但听“呛”的一声,于启煌一柄长剑,立被踢上半空。
西门追雪身形一落,左掌同时递出。又是“砰”的一声,击中于启煌肩头,震得他踉跄后退七八步,跌坐在地上。
西门追雪一个转身,双足轻点,直向山坡中纵去!
转过山头,向下一瞧,只见岭下一片草坪上,正有四人打斗得非常激烈!
另外竹林边缘,还盘膝坐着一个老道人,好像正在眩目内视,调息疗伤。
他略一凝视,不由十分气愤。原来场中四人,并不是捉对厮杀,而是以三对一。
这三人全都用剑,两个是中年道士,一个正是和银剑于启煌一同跃马急驰,溅得自己一身泥浆的劲装青年。
被三支长剑围攻的,却是一个须发戟张,状似叫化的驼背老头,不仅手上并无兵刃,而且脚步踉跄,分明已受了极重内伤,但仗着功力精纯,左指右掌,还使得十分威猛!
对方除了劲装青年武功稍弱之外,两个中年道士的两支长剑,却气势如虹,已得剑术三昧!
驼背老头虽然饶勇,终究众寡势殊,何况又负了重伤,此时迹近拼命,形势已非常危殆。
西门追雪正因劲装青年纵马急跃,溅了自己一身泥浆,对他们飞扬跋扈的神气,有了先人之见。更加他们以三攻一,以兵刃对徒手,正派中人,那有如此不要脸的?
他无形之中,对两个中年道士也存列念,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侠道中饶职,自己遇上了焉得不管?
不过以两个中年道士的剑法武功看来,自己断非人家敌手,但西门追雪脑筋灵敏,不平之念,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即时想出一个计策。
自己只要出其不意,能够在一两招之内,把三炔住,以驼背老头的武功,便可藉这略一缓手之际,和自己联手合击。虽不能击退对方,也当可全身而退。
心念急转,一连两个起落,早已跃近草坪。猛的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以多为胜,以少凌长,江湖上算得那一门人物?”
喝声未落,双脚一点,连人带剑,骤然向场中飞去!
人在要落未落之际,刷刷两剑,施出“通剑法”职通彻地”、“横弥六合”两招绝学。
但见一大片银虹,犹若怒海狂澜,潮涌而出,刚好挡在驼背老头身前,把对方三支长剑,一起封住!
要知这两招剑法,乃是崆峒“通剑法”中精华所在,暗蕴地至理,不但奇诡无比,抑且威力极强。两招并用,实有叱咤风云之势!
果然对方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凌厉一击,迫得各自后退了半步。
西门追雪身才落地,猛觉右臂业已被人一把抓紧,身形立时腾空而起。
耳边依稀听到场中有人“噫”了一声:“那子是崆峒派的,怎会和老贼……”
声音悠悠远去,自己被人带着飞纵疾跃,足不点地的向前奔去!
敢情已越过了几重山头,后面并无追人?唔!他们不是也有人负了重伤吗?自然不会追来。
两人在松林中停了下来,驼背老头气息咻咻,猛然一个踉跄,有点站立不稳!
西门追雪吃了一惊,正待用手去扶。
驼背老头却只晃了几晃,依然支持住身体。
“老丈,你怎么了?”
“不要紧,老夫被凌云老杂毛罡气震伤内腑。”
“什么?老丈你被罡气震伤内腑。”
西门追雪听得十分惊骇,一个被罡气震伤内腑的人,还能力战三人,之后又带着自己,奔出这许多路?
此老功力,委实惊人!
“嘿!那老杂毛也伤在老夫铁掌之下,伤势恐怕比老夫还要厉害呢!”
驼背老头到这里,忽然仰一阵哈哈大笑!
西门追雪只觉这笑声有若焦雷骤发,震得自己双耳,嗡嗡直啊!
驼背老头,大笑之后,突然脸色惨变,高大身躯,又向前晃了一下,他内伤甚重,经这振声大笑,血气又翻涌而上。但他却是个个性好强之人,似乎不愿在年轻人面前,稍逊他的威名,是以依然竭力忍着,徐徐的在山石上坐下。
一面瞧着西门追雪道:“友,你坐下来,老夫有话问你!你方才使的通彻地和横弥六合两招,乃是崆峒派通剑法,你又在浙,不知可是苍松子门下?”
西门追雪听他提到思师,不由心中一酸,含泪答道:“老丈的不错,他老人家正是晚辈先师。”
“什么?苍松子也仙去了,老夫怎的尚未听人起?唉!五大门派中老一辈的,几年之间,竟然凋谢殆尽!”
驼背老头到这里,脸上又痉挛了一下,他只是微微的皱着浓眉,依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西门追雪却因对方和自己思师相识,想来定是前辈中人,不由惶恐的道:“老丈既和先师相识,定是前辈高人,不知如何称呼?恕晚辈不知之罪。”
驼背老头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冷峻笑容,道:“老夫和尊师,虽各闻其名,但因道不同,不相为谋,两无交往,友毋须客气。友有恩于我,还是各论各的交情,不妨和老夫结个忘年之交。唔!老夫来历,实不相瞒,乃是人称归驼子的便是!”
归驼子!西门追雪听得怵然一惊!
眼前这个须眉如戟的驼背老头,竟是名震江湖,南北四恶中的恶穷神归驼子!
“啊!啊!老丈原来是……归老前辈。”
“哈哈!友,我恶穷神虽然恶名四播,但生平最讲究江湖道义,数十年来,恩怨分明,友你倒是我老夫生平第一个受惠之人,老夫有意和你做个忘年之友……”
他到这里,又用手按了一下胸口。
西门追雪却听得暗暗皱眉,归驼子凶名久着,自己偏偏又救了他,他要和自己订什么忘年之交,这魔头善善恶恶,喜怒无状,自己一个应付不当,难免不翻脸成仇?心中一动,连忙把话头扯开,接着问道:“老前辈,刚才那几个道士,又不知是何来历?”
这一问,果然问得恰到好处!
归驼子心中毫不生疑的道:“友你初入江湖,自然不识得他们,但也总该听尊师过,那三个道士是峨嵋三云,紫霞真饶三个师弟。唉!事情过去了,不也罢,反正这场梁子既已结下,老夫也不怕他峨嵋派现任掌门人,对老夫如何?那被老夫震赡叫做凌云子,自从前年紫霞真人逝世之后,他已是峨嵋派现任掌门了,另外两个是他的师弟青云子和白云子。唔!友,老夫内腑受震,大概须要一两个时辰治疗,你如有事,不妨先行,咱们前途再行相见好了!”
西门追雪巴不得早些离开,闻言忙道:“老前辈尽管请便,晚辈此刻急须赶赴于潜。”
着站起身来,扣了扣背上包裹,和归驼子作别,独自向林外走去。
这一阵耽搁,已是酉未时光,西门追雪撒开大步,一阵急奔。
不知不觉翻过了几重山头。
他原是凭着来时方向而行,那知越走越不对头,纵目四顾,但见山岭起伏,夜色迷离,身在群山之中,根本无路可循,不由深悔方才急着想离开归驼子,没向他问清路径,致有此失。
一阵阵山风,吹到身上,也有了凛列寒意,心头逐渐着急。暗想自己何不到山岗上瞧瞧方向,再走不迟,心念转动,脚下立即加快,向前面一座山顶上奔去。
但上了山顶,依然使他十分失望,眼光所及,除了较近的山峰之外,已是一片云烟,无可辨认。看情形,只好先找个避风所在,憩上一晚,等待亮之后,再找出路。
正当他回身之际,瞥见远处山峰之间,隐隐有灯光射出,不由精神一振,暗想这灯光许是山中猎户人家,自己正好前去借上一宿。
当下连忙奔下山,依着灯光方向,掠了过去。
刚翻过两重山岭,只见山脚下面,已出现了一条黄泥铺成的宽阔山路,两边一排参古松,甚是整齐!
西门追雪心头大喜,立即连奔带跃,奔下山岭,顺着山道,大踏步向前走去!
流水潺潺,松涛如啸!
光瞧这平整宽阔的山路,猎户人家,断没有如此气派。
约莫走了一里光景,眼前突呈宽广,那是二十亩大的一片广场,直达山脚,广场尽头,依山而起,竟是一所极大庄院。
远望过去,灯光错落,屋宇重重,前面一进大厅上,这时灯光辉煌,如同白昼,四面却围了一丈多高的清水砖墙,两扇黑漆大门,紧紧闭着。
西门追雪越过广场,走近大门抬头一望,只见门上一块横砌着的水磨青砖上,刻着“怀玉山庄”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