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吕雪君已经指了指红面老头,道:“他就是昆仑派名宿钟先生,还是昆仑掌门清虚道长的师叔呢,自从清虚道长前年仙去之后,他暂摄着掌门职位,在江湖上辈份极……”
话声末落,钟先生一行,业已到了轿前三丈光景!
少林寺僧立即停住脚步,四尊者抢前几步,一齐合十躬身,声带悲枪的道:“阿弥陀佛,少林不幸,逋遭大变,惊动钟老施主,僧心实不安!”
钟先生连忙还礼,面上神色一黯,道:“五大门派,谊如一家,四位尊者不可多礼,老夫方才闻报,得知古月大师突然涅架西归,才和诸位道友,匆匆赶来,不知详情如何?”
什么?古月大师突然在中途涅架圆寂!
西门追雪、吕雪君同时听得蓦地一惊。
这消息,当真来得太突兀,难怪这些少林僧人,簇拥着轿子,脚步凌乱,只是往山上直奔!
西门追雪不禁对吕姐姐的料事如神,钦佩的无以复加,但他此时无暇多想,只听木尊者又低喧了一声佛号,沉痛的道:“此事来令人难以置信,好在老施主和诸位道长全非外人,僧出来也不怕丢人,敝师兄今晨起身,还和平时一样,并无不适。听诸位道友业已先后赶到黄山,更因一柄莲峰之钥,引起各大门派掌门人先后身死之谜,而且江湖上又谣传着红叶教主之事,是以特地吩咐门下弟子,早些赶上山来!”
钟先生和凌云子微微点点头,大家都凝神倾听,并无插口。
木尊者顿了一顿,又道:“那知僧一行,刚走到峰下,只听敝师兄在轿中发出一声轻唔,抬轿的弟子,也同时感觉轿身有着轻微的震动……”
缠先生全神贯注,口职啊”了一声。
铁长老接口道:“那时僧师兄弟,还不知敝师兄业已涅架西归,只见轿前忽然轻飘飘的飞落一片红叶……”
红叶!西门追雪听得全身一震。
“红叶!”
“红叶!”
钟先生和凌云子也同时惊讶出声!
木尊者抹着脸上汗珠,道:“正因为那片红叶,无风自落,僧们感到事出离奇,脚下微一停顿,敝师兄坐的轿子,却突然斜倾,几个抬轿的门人,也惊啊起来。要知这几个抬轿弟子,原是敝寺第二代弟子中挑选出来,平日武功全也不弱,何况他们抬的是本门掌门人,如无重大变故,决不敢如此失仪。僧瞪了他们一眼,挥手命他们一齐止步,然后走上几步,向敞师兄请示。
“那知僧一连问了两声,轿内依然没有半点声音,僧心头极感惊奇,掀起轿帘一瞧,只见敞师兄法体斜倾,脸色灰败,已经圆寂多时。
“僧这一惊当真非同可,心中立时想到那片红叶,来得十分突兀,莫非师兄真是中人暗算?但这又极不可能之事,凭敝师兄的功力,来人武功再高,也难以一击奏功,何况轿前轿后除了僧师兄弟四人,还有百来个二代弟子随行,岂有一无所觉之理?此时金师弟、笑师弟已率同弟子,搜索两边松林,僧和铁师兄详细检查了敝师兄遗体,但又丝毫没有受伤致死的地方。”
铁长老接口道:“一会工夫,搜林的两个敝师弟,也一无所获,率着门人回来,大家又在附近详细察看了一遍,但除了那片飘落的红叶之外,实在找不到半点可疑之物。”
钟先生在沉思之中,突然插口问道:“老夫想请教一事,不知古月大师法体,当时作何形状?”
木尊者合十道:“钟老施主果然神目如电,僧当时因遍查不获,心中也想起敝师兄临终之时,左手紧掩胸口,右手却搁在轿前一根横木之上,支持着身体,又似乎不无可疑,于是,再三细察敝师兄右手放搁之处,果然发现那横木上面,果然留有敝师兄用指甲划着一个心字……”
凌云子插口道:“古月大师敢情发觉心脉突然枯竭,是以在横木上留下一个心宇,俾明他致死之由。”
木尊者黯然点头道:“道长得不错,僧两人检查敝师兄法体,也只是心脉枯竭而已,其他并无异样。”
“心脉枯竭”这四个字,钻到西门追雪耳中,分外有力,因为自己恩师、樊太公、归驼子,无一不是伤在红叶妖妇的“摧心掌”下,“心脉枯竭”而死,这妖妇来无踪、去无影,睹厉害!
凌云子想了一想,又道:“木大师能否把那片飘下的红叶见示?”
木尊者目射奇光道:“道长怀疑敝师兄确是遭了红叶妖妇毒手?”
凌云子点头道:“事实确是如此,当时敝师兄仙逝,贫道因不在身边,但也是心脉骤绝,数月之前,双拐樊老施主突然中风,贫道师兄弟却全在一处,情形正和今日相同!”
铁长老已在此时,从怀中取出手掌大一片红叶,口中道:“道长请过目。”
这还何用过目,大家全都认识,它,正是红叶教主的杀人标记,金边丹枫!
钟先生、凌云子和武当抱真子、守真子,脸色同时倏变。
只听凌云子沉声道:“木大师,贫道之意,还是先把古月大师法体,送上文殊院再,看来咱们五大门派,确已面临生死存亡之秋!”
公孙泰沉吟着道:“如此来,敝师兄苍松子之死,倒真如那孽畜所,也是死在红叶妖妇之手的了。”
凌云子抬头道:“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全死在红叶妖妇之手,已成铁的事实,此人目前既在黄山出现,咱们好歹也得和她拚个死活!”
钟先生白髯飘动,愤然道:“可惜老夫迟到一步,未能会那妖妇一面,不然,正好瞧瞧她到底是何等模样的一个人物。”
他辈份较高,虽然话老气横秋,但大家还是对他十分尊重。
此时话声一落,忽然又点头道:“凌云子道友得不错,妖妇既在黄山出现,依老夫推测,不外觊觎中的玄秘笈,不定就藏身在莲花峰附近,老夫之意,也是先把古月大师法体,送上文殊院之后,咱们分头搜索,只要一有警讯,立时互相联络,老夫不信妖妇会逃上去!”
木尊者连忙合十道:“僧先前也是此意,才一面要敝师兄搜索敌踪,一面就赶着向老檀越和诸位道长报讯,目下既是老檀越作主,僧师兄弟自当听候差遣!”
钟先生手捋银须,连称“不敢”。
大家全因钟先生乃是五大门派中仅存的前辈,立即随声附和。
西门追雪眼看一行人纷纷远去,他惦念着师叔穴道受制,本来寄望于少林方丈古月大师,或许懂得解法,但此时古月大师也都遭了毒手,不禁心头大急,剑眉紧皱,急急问道:“吕姐姐,如今古月大师也遭了妖妇毒手,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要不也赶上祥符寺去,看看钟先生有无解救之法?”
吕雪君道:“峨嵋三云和公孙泰,对我们已有先入之见,如果此时赶去,五大门派中人,全在仇怒交织的火头上,一时极难解释清楚,我们不如先回菩提庵去。”
“回去?”
西门追雪张着眼睛,忧形于色的道:“那么师叔她老人家和青师太老前辈又怎么办?”
吕雪君幽幽道:“如果姐姐猜想不错,两位老人家也许有救。”
西门追雪喜道:“原来吕姐姐已经想出了解救之法?”
吕雪君摇头道:“姐姐只是猜测罢了,目前哪有把握?”
西门追雪道:“你早了,我们不早已到了菩提庵?”
吕雪君瞥了他一眼,笑道:“方才林外来了这许多高手,我们只要弄出一点声息,还想走得了?啊!我们这就快走。”
话没完,人已溯然往林外掠去。
一会工夫,两人赶到菩提庵,依然越墙而进,穿过回廊,吕雪君身若飘风,并没直奔后面院落,却转往右侧一排禅房中走去。
西门追雪心中不解,正想开口,他吕姐姐早巳推开第二间禅房房门,闪身进去,自己只好跟着跨入。
那跃坐榻上的年轻女尼,骤然听到声响,立即睁开眼来,惊奇的望着两人。
吕雪君向她笑了一笑,轻声道:“师傅,我们是救你来的,不过敌饶手法十分歹毒,是否解得开穴道,妹尚无把握,但此事关系极大,还望忍耐一下,妹要放肆了!”
那年轻女尼,瞧了西门追雪一眼,脸上不禁飞起两片红云,立时闭上眼睛。
当然!点穴解穴,必须手指和肌肉相触,榻前站着这么一个美少年,叫她如何不羞?
吕雪君也因有过先前的经验,这些穴道受制之人,只要稍微动上一下,就会立时死去,隔壁第一间房中那个女尼,就是这样屈死在自己手下。
是以这一下就特别谨慎,话一完,就跨身上榻,五掌轻舒,一下对准她后心“脊心”穴轻轻拍去。
这一掌,她原无十分把握,但一掌拍出,那年轻女尼,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已应掌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