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顾不得话,赶紧运气检查,似乎又并无异样,心中正在惊奇,听云儿一喝,心头怒火,不由又被激起,冷嘿一声,目射凶火,昂然道:“教主要问什么?”
云儿苹果脸二沉,喝道:“崔如风,你敢在公主面前放肆?”
崔如风仰狂笑,道:“恶郎君纵横江湖数十年,没有人敢在姓崔的面前放肆,我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对人放肆,你们公主有话要请教崔某,她不会自己开口?”
他是怒火进顶,那还管什么琼宫公主,地教主?
这下可把坐在殿上的首席副教主恶道人墨无为急出一身冷汗,他自己也不知道凭自己的武功造诣,江湖地位,何以见了琼宫公主这样一个年轻女郎,竟会直冒寒气,不敢违抗。
尤其琼宫公主刚才出手夺去西门追雪长剑,那种身法手法,简直高不可测,心中更加敬畏,此时眼看恶郎君崔如风脸色不对,出言顶撞,心知要糟!
琼宫公主巍然上座,白纱罩面,瞧不到面目,自然更觉得喜怒莫测。她等崔如风话声一落,徐徐的道:“崔如风,我要问你的,就是这位西门少侠在本教主面前,控诉各节是否属实?”
恶郎君崔如风气得七窍冒烟,厉笑道:“崔如风生平做事,从不抵赖,也从不受人管束。”
琼宫公主微微点头,冷峻的道:“崔如风,你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本教主跪下?”
琼宫公主到后面一句,已是声色俱厉,冷冰的声音,使人不寒而栗。
崔如风几曾被缺面斥责,筒直气疯了,哈哈大笑道:“崔如风数十年来,见过多少大阵仗,你区区自封教主,居然在太爷面前端起架子来了!”
琼宫公主严峻的道:“本教主创教之始,首重法纪,知你心中不服,又淫恶滔,才略使手法,以太阴真气贯穴闭经,使你暂失武功,原想等查问清楚之后,视所犯情节轻重,量刑处罚。
“目前九阴妖妇创立玄黄教,本教主念你一身武功,得来不易,自会给你解开穴道,恢复武功,只要你从此革面洗心,在此正邪存亡关头,容你带罪立功,以赎前惩,不想你积恶难返,执迷不悟,本教主面前,岂容你无礼。”
话声一落,立即抬手道:“云儿,你用引阴闭穴手法,引发他体内太阴真气,废去武功,听候发落。”
恶郎君崔如风昂然而立,听到琼宫公主到自己被她用太阴真气贯穴闭经,武功已失之言,忽然想起方才那一缕从顶门直透全身的寒气,心中一怔,急忙运气检查,觉得依然并无征兆,心头不由将信将疑,凭自己数十年勤修苦练,那有在不知不觉中便被废去武功之理?
站在殿前的云儿,娇“唷”一声,躬身领命,忽然转过身子。
崔如风瞧她好像要走下阶来动手,此时那容她走近,先下手为强,双掌一错,正待劈出!
云儿面对恶郎君,冷哼一声,忽然从衣袖中伸出一只纤纤素手,五指连弹。
崔如风只觉几缕寒风,随着她手指弹出,迅速笼罩全身,自己身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全身经脉似乎起了痉挛,数十年苦练的内家劲气,再也无法凝聚。心头这一惊,当真非同可,一个纵横江湖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刹那之间,变成一个废人。
云儿身形闪动,纤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娇喝道:“还不跪下,听候发落?”恶郎君崔如风那还经受得起,双膝一软,颇跪了下去。
崔如风原是穷凶极恶之人,此时武功全失,自知难免一死,不由横上了心,身虽跪下,口中却破口大骂起来:“好毒辣的丫头,居然暗下毒手,毁去太爷一身功夫,太爷就是化为魔鬼,也要在你身上乐个痛快……”
琼宫公主再冷峻,终究是女儿之身,给他这么一骂,气得全身颤动,蒙面白纱中,射出两道满含杀机的棱棱寒电,纤手一指,喝道:“云儿,点他哑穴!”
云儿听他辱及公主,不待吩咐,玉手横飞,刮了几个耳光。
崔如风武功已失,怎生禁受得住,打落门牙,满口鲜血,早已不出话来。
此时再经云儿纤手一点,他只“呃”了一声,尽管双目喷火,从此无法开口。
恶道人墨无为眼看琼宫公主这般对待崔如风,未免太过火,心头大感不忍,但又不敢多。
琼宫公主道:“墨道长,崔如风淫恶如山,你看如何处置?”
冷冰冰的声音,一听到墨无为耳中,心头蓦然一惊,即忙欠身道:“崔如风身在江湖,虽有恶迹,但归到教主座下,尚未为恶,还望教主宽大为怀,从轻发落。”
琼宫公主道:“墨道长之意,要本教主免他一死?”
墨无为听得脊背上直冒凉气,暗想:“原来你是借崔如风立威!”心中想着一面连忙拱手道:“教主明察,练武之人,把武功看得比性命还重,贫道之意……”
琼宫公主不待他完,冷笑道:“崔如风罪孽深重,地难容,道长既然代他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云儿,你替我点他五阴绝脉,容他多活五年,五年之内,每隔五日,就得有一次经脉倒逆,身受万刀碎割之痛,好使江湖上的淫恶之徒,知所凛戒!”
云儿又是一声娇“唷”,玉指骤落,恶郎君崔如风大叫一声,全身一阵颤抖,萎顿倒地!
琼宫公主冷嘿一声,抬手道:“把他逐出庙门!”
站在阶前的八个彪形大汉,早已瞧得胆战心惊,那敢怠慢,由两人架起崔如风,往山门外走去。
这一处置,不但墨无为等一干人,瞧得脸色如土,面面相觑,就是自称和崔如风仇深似海,势不两立的西门追雪,和西门追雪身后站着的瓢浮子、傅青圭也都瞧得大出意料之外。
因为地教主琼宫公主这一处置,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厉害,恶郎君崔如风在江湖上结了多少仇家,此次风声传出,大家知道他被废去武功,一定有很多人要找他当面羞辱泄愤。
但绝没人取他性命,因为在五年之内,他每隔五日,就有一次经脉逆转,身受万刀碎割之痛,衔他入骨之人,谁愿给他一个痛快?
这五年活罪,当真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一个罪恶滔的淫贼,有这报应,原也不足为奇,但奇怪的是出之于一个和他毫无过节可言的琼宫公主之手。一个出身在下武林公认最神秘,最难惹的雪山琼宫公主,当然没有吃过恶郎君崔如风的亏,也不会和恶郎君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因为琼宫公主也是女儿之身,她听到崔如风蹂躏妇孽深重,这样处置是替下女人出气。
但正当大家纷纷猜测之际,琼宫公主早已卓然起立,又冷冷的道:“西门少侠认为本教主处置是否公允?”
西门追雪微微一怔,答道:“教主处置教下淫恶之徒,废去他一身武功,使他不能再仗以为恶,自属公允。”
琼宫公主娇“唔”一声,又道:“听少侠言下之意,似乎还有不满?”
西门追雪剑眉剔动,朗声道:“在方某而言,自然恨不得手刃此獠为快。”
琼宫公主轻笑道:“如今本教主把崔如风废去武功,逐出地教门墙之外,他已不是地教的人,你要杀要砍,还不易如反掌?”
西门追雪敞声笑道:“崔如风即使不被废去武功,方某取他性命,何尝不易如反掌?如今崔如风武功已失,方某堂堂台门下,岂能对一个无力反抗之人,施行报复?”
琼宫公主冷笑道:“你倒有如此自信,要非本教主出手,你这条命,岂不同样死在崔如风手下?”
西门追雪冷哼道:“教主错了,区区崔如风,那能擅了方某?倒是要非教主出手,方某早已报仇雪恨,何至……”
琼宫公主见他倏然住口,不禁问道:“何至什么?”
西门追雪先前瞧到恶郎君崔如风如此下场,心头一股仇火,原也平息下去,但此时琼宫公主再一提及,不禁想起吕姐姐对自己的情份,她死在恶郎君手里,但自己却并没替她报仇。
因为恶郎君是触犯霖教主,而被废去武功的,使自己此后永远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他一张俊脸上,露出沉郁,脱口恨恨的道:“要不然,何至愧对我吕姐姐!”
琼宫公主娇躯似乎微微一震,好半晌没有开口,在股上也没有第二个人再敢作声。
空气像凝冻了一般,琼宫公主又道:“西门少侠此话,倒是在怪本教主不是了?”
西门追雪接口道:“方某确有此意!”
琼宫公主还没答话,云儿早巳杏眼一瞪,叱道:“姓方的,你敢出言顶撞……”
但琼宫公主却微微摆了一摆纤手,不让她再往下,一面冷峻的道:“本教主处置崔如风,乃是为武林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