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羡没有再争辩,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却不停地往四下扫视,显然,他对这阴森诡异的庄院,已颇有戒心。
许煊总是迎合表妹的意见,连忙大步跨上台阶,举手叩门,叫道:“喂!有人没有?开门啦!”
说来奇怪,叩门声刚起,小楼上的灯光,忽然一闪而灭。
穆乘风藏身在树后,看得剑眉连皱。
乾坤双剑和宋莲翘则因为站在楼檐下,被檐瓦遮住了视线,并未发觉楼上的异状。
宋莲翘笑骂道:“笨蛋,门都锁了,还叫个什么鬼!”
许煊“哦”了一声,道:“是我太糊涂,竟忘了屋里没有人。”
说着,伸手握住铜锁,微一用力,连锁带扣的一齐拧断,顺手推开了门。
门“咿呀”打开,三人却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踉跄倒退了五六步。
只见门口,赫然挺立着一个身穿孝服的瘦削男子,头戴麻巾,手提哭丧棒,惨白的脸上,泪痕斑斑,隐约泛着怒容。
当时,谁也想不到这重门的屋内还有人居住,甚至躲在树后的穆乘风,也被孝服男子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
宋莲翘早巳花容失色,不停地用小手拍着胸口,乾坤双剑兄弟俩个更是震惊万分,几乎忍不住要拔剑。
孝服男子怒视了三人一眼,喝问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深夜闯入敝宅,破门而入,是何居心?”
乾坤双剑惊魂甫定,听他出声呵责,语气不似鬼,才慢慢定过神来。
坤剑许羡挑了挑眉,反问道:“朋友,你反锁楼门,鬼鬼祟祟躲在里面,又是打算弄什么玄虚?”
孝服男子冷笑一声道:“这是我的家,我高兴把自己反锁在屋内,难道犯法了?”
许羡道:“虽不犯法,却犯咱们的疑心,你头上又没有刻字,谁知道你是不是这儿的主人。”
孝服男子怒道:“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安新刘家花园,是刘家祖产。”
许羡冷冷道:“据咱们打听,这园子的主人姓尤,并不姓刘。”
孝服男子哼道:“那是因为咱们全家都在外经商,曾把园子租给一个姓尤的客人暂住半年,现在租期已满,姓尤的早就搬家走了,我双亲不幸过世,我昨天才抵家奔丧,这有什么不对?”
穆乘风听了,不禁暗骂道:“姓尤的前夜还在此地打伤郭伯伯和吴五叔,谁说他早已搬家了?你这匹夫满嘴胡诌,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却见宋莲翘道:“我问你,你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去世的?得的什么病,去世已有多久……”
孝服男子道:“姑娘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宋莲翘扬了扬黛眉,道:“当然有意思。我是奇怪你父母怎会死得那么巧,不早不晚,不先不后,到像是两人约好了一块儿死似的。”
孝服男子神色微变,道:“姑娘年纪轻轻,怎可出言无状,辱人父母。”
宋莲翘一副蛮不讲理的姿态,冷哂道:“谁知道棺材里是不是躺着你的父母?说不定你把人家的尸体偷来,硬说是自己的父母……”
孝服男子气得跺脚,连声道:“反了!反了!世上竟有这种上门欺人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明天我非去安新衙门击鼓控告不可,这简直太岂有此理了!”
宋莲翘却不生气,耸耸肩道:“你先别跳脚,老实告诉你吧,要不是为了那两具棺材,你就是下帖子磕响头,请咱们来欺侮你,咱们还嫌路远,懒得来呢。”
孝服男子闻言一怔,道:“两具棺材怎样?”
宋莲翘双眸连转,含笑道:“我问你,河间府有两位武林名宿,人称‘夺命双环’袁氏兄弟,你认不认识?”
孝服男子摇头道:“我不会武功,从不与武林人物交往,不认识。”
宋莲翘道:“最近河间府袁家,发生了一件事,夺命双环袁氏兄弟,突然双双暴毙,袁家正停柩设奠,竟发现棺中的尸体被盗,改填上两截石块……”
孝服男子听到这里,脸上已泛现惊吓之色,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莲翘笑道:“别急呀,听我说下去,慢慢就会有关系了。”
孝服男子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
宋莲翘微顿后,继续说道:“我和两位表哥,跟袁家小一辈的姐妹都很熟,这次专程前来吊祭,适巧遇上这档子事,当时,袁家为了声誉,没敢声张,仍将两块石头当人埋葬了,暗地里,却分派高手,四出查访尸体下落。”
“这件事,本来不用咱们操心,谁知道昨天咱们偶然游西淀,无意中看见有人运两具崭新的棺材到这座庄院来,来路正是河间府方向,而且,那辆载棺材的马车,咱们也曾在河间府见过,细想起来,不能不起疑……”
孝服男子似乎已忍无可忍,冷笑道:“说了半天,原来三位是疑心我偷盗那袁家兄弟的尸体?”
宋莲翘附掌笑道:“你真聪明,举一反三,猜得一点都不错。”
孝服男子仰面向天,嘿嘿笑道:“这倒是奇闻,世上只有偷窃陪葬品的盗墓贼,却没有听说还有偷盗尸体的事,不知盗尸体,拿来作何用途?”
宋莲翘轻笑道:“咱们正要问你呢,你把两具尸体偷来,做何用途?”
孝服男子道:“无凭无据,你们怎能血口喷人?”
宋莲翘哂笑道:“要证据那还不容易,你父母的棺材放在哪儿?”
孝服男子道:“就在楼中。”
宋莲翘道:“打开来,让咱们看看,不就明白了么?”
孝服男子勃然大怒道:“胡说!父母遗骸,岂容暴露。”
宋莲翘道:“只看一眼,立刻再钉上,有什么要紧?”
孝服男子厉吼道:“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宋莲翘黛眉一挑,斜睨许煊道:“看来这件事很难谈拢,大表哥有什么主意?”
许煊哼了一声,道:“好!表妹,你看我的。”右臂一探,已握住了剑柄。
宋莲翘道:“大表哥,咱们可不能随便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