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没有不耐烦呀!”
宋莲翘道:“你别想瞒我,一个人心有所思,必然形之于色,我看得出来,你好像很讨厌我,是不是?”
穆乘风忙道:“在下决无此意……”
宋莲翘道:“那么,你就是有什么秘密,不愿让我知道?”
穆乘风哑然失笑道:“这更是姑娘多心,咱们相识才仅半日,彼此所知原本就不深,只能说了解不够,并不能说有什么秘密。”
宋莲翘摇头道:“可是我的感觉却不一样,我总觉得,咱们并不是今天才认识,好像从前曾在什么地方遇见了过。”
穆乘风暗吃一惊,讶道:“没有啊,在下怎么记不起来呢?”
宋莲翘微笑道:“或许是我记错了,不过也真奇怪,自从日间在酒楼上看见你,我就觉得似很面熟,尤其你的眼神和说话的声音分明在什么地方见过。”
穆乘风也展颜一笑,掩饰道:“但愿曾有幸早识姑娘。”
宋莲翘注目道:“你这是真心话?”
穆乘风笑道:“在下不是善于虚伪奉承的人。”
宋莲翘欣然伸出纤手,翘起小指头,道:“来!咱们拉个勾。”
穆乘风诧道:“拉钩干什么?”
宋莲翘娇笑道:“拉勾就表示咱们永远是好朋友,无论什么,都得推心置腹,互不隐瞒,而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穆乘风微一沉吟,笑问道:“姑娘出身名门,千金之躯,我却是,哎,怕配不上……”
宋莲翘把头连摇,叫道:“不听!不听!和尚念经,你少说废话,肯不肯?痛快点说!”
穆乘风一笑,伸出了右手,两人小指互钩,拇指相碰,手一紧,休看近似儿戏,满腔赤心挚情,已尽在不言中。
好一会,宋莲翘才依依不舍地松手,嫣然笑道:“现在咱们是好朋友了,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叫我宋姑娘,我也不叫你穆公子,以后,我称呼你为穆大哥,好么?”
穆乘风道:“好是好,可是,我应该改口称呼你什么呢?”
宋莲翘道:“你就叫我:‘阿翘’吧!我爹和我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穆乘风点头道:“好!阿翘,时候不早,你该回房去休息了。”
宋莲翘嗔道:“刚叫你大哥,你就摆架子,想管我?”
穆乘风笑道:“不是我充大哥架子,委实时候不早了……”
宋莲翘道:“好啦!就算我给你做大哥的一次面子吧,我再问一件事,问完立刻就走,如何?”
穆乘风道:“你想问什么?”
宋莲翘含笑道:“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
穆乘风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心弦猛震,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宋莲翘望着他,似有些困惑,又似期待,问道:“穆大哥,为什么不说话呢?”
穆乘风迅速定了定神,轻喟道:“关于这个问题,阿翘,我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才好……”
宋莲翘道:“啊!我明白了,有很多武林异人,隐居深山大泽,不愿世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也不许弟子擅提师门来历?”
穆乘风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
宋莲翘又道:“那么,是为了师门仇家太多,担心引起意外事故?”
穆乘风又摇头道:“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宋莲翘茫然问道:“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穆乘风叹息道:“因为家师已经去世了。”
宋莲翘道:“既然已经去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穆乘风道:“家师去世,乃是含冤而死,如今,我正在追查冤情,欲为师门洗雪,假如泄露师承来历,就不易成功了。”
宋莲翘激动地道:“穆大哥,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一定不会再告诉别人,而且,我可以帮助你去查,协助你达成为师雪冤的心愿。”
穆乘风苦笑道:“谢谢你,但我现在还不急需要帮助,等到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宋莲翘道:“现在,先告诉我不行么?”
穆乘风柔声道:“阿翘,不要逼我,假如能说,我早就说了,我是一个孤儿,由师父抚养成人,师徒情如父子,为了师门沉冤,我的肩负已经够重,但愿你能体谅。”
宋莲翘眸中泪光一闪,急忙举手掩住穆乘风的嘴,含情脉脉地说道:“不用再说下去了,只要你记住咱们已经是好朋友,有一天,你认为可以把隐情告诉人的时候,别忘了第一个要先告诉我!”
穆乘风颔首道:“我会记住的。”
宋莲翘嫣然一笑,站起身来,姗姗步出凉亭,道:“不耽误你睡觉啦,我走了,明儿见吧!”
穆乘风抢行几步,说道:“我送你回房去。”
宋莲翘含笑点头,皓腕轻舒,挽着穆乘风臂弯,向上房走去。
她心地纯真,举止毫不矫作,偎在穆乘风身边,宛如小鸟依人,是那么温顺、安详、亲切而自然,令人醺然如沐春风,却绝无任何冒渎邪念。
回到上房门口,宋莲翘又拉着穆乘风的双手,仰着脸叮嘱道:“记住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我总是会无条件帮你的。”
穆乘风笑着答应了,挥手告别,独自踏着月色返回后院,刚进花园月洞门,目光所及,不由一惊……
他分明记得房中灯火已经熄灭了,窗子是开着的,这时却发现自己卧房中正亮着灯光,而且,窗榻也掩闭了,灯光摇曳下,更有人影晃动,好像正搜寻什么东西。
穆乘风情知有异,剑眉双挑,暗吸一口真气,蹑足欺近,侧耳倾听房中动静。
房内有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正在翻枕掀被搜索,另一个在哑声催促,道:“老二,快一些,那小子就快回来了。”
老二却冷冷答道:“放心,不会这么快,那土胚子几时见过漂亮妞儿,会舍得这么快就回来么?”
哑声音也恨恨道:“特么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看那小子,是活得嫌腻了。”
老二道:“谁说不是,老子刚才看见那恶心模样,真他娘的,恨不得剁他一百剑。”
哑声音道:“可也怪,那小子明明是练家子,怎么房里没有兵刃呢?”
老二哼道:“或许他用的奇门兵刃,随身带着,没留在房里……”
微顿,忽又一声轻呼,道:“喏,包裹在这儿了,大哥把灯移近些咦!这是特么的什么带子,竟像是纯金铸的,敢情小于还是个土财主……”
穆乘风听到这里,冷冷一哂,单掌虚扬,“砰”地一声,震开了房门。
门开处,乾坤双剑许家兄弟顿感惊惶失措,原来许煊正撑着灯、许羡手里兀自握着“定穴护元带”,包裹里衣物金银,全摊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