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森眉须掀动,显然已颇有怒意,冷冷道:“好一个利口丫头,老夫就让你尝尝无胆匪类的手段。”话落,猛地欺身跨进一大步,五指箕张,越过穆乘风,向月眉当头抓落!
月眉待他指力已发,突然一推穆乘风,左掌一翻,、一拨,人已借势跃起,紧接着,右掌竖立如刀,一式“斩钉截铁”,闪电般向倪森胸腹劈了过去。
她左掌翻拨之间,业已卸开了倪森所发指力,更趁他猝不及防,全力攻出一招,其实,她也了解倪森功力十分深厚,这一招“斩钉截铁”必然伤不了他,是以出手虽快,却没有用出全力,目的只在迫他后退,并不指望能克敌制胜。
果然,那倪森一抓落空,见月眉突然长身跃起,心里一惊,本能地便想收招后退,谁知穆乘风恰好在这时候,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
这一着,大出倪森意料之外,饶他武功再高,一时也拿桩不稳,整个身子立即向后倒去。
月眉趁机欺上一步,双手连挥,一口气点出了七指,漫天指风,罩向倪森前胸七处大穴。
这段经过,说来话长,实则仅只有一刹那工夫,倏忽变起仓促,主客之位互易,屋中虽有刘阎王和十几名执刑大汉在,却都惊得呆了。
兽神倪森毕竟不愧是成名人物,虽陷险境,毫不慌乱,身躯跌倒之后,迅速地向侧一滚,避开前胸穴道,月眉所发指风大半落空,只有两指击中了倪森的右臂曲时。
倪森拼着右臂硬挨两指,却由绝对劣势中解脱出来,身躯一拧,向右又是一个翻滚,腾出左手,直扣穆乘风的肩肿,同时两腿一剪一绞,人已挺身坐了起来。、他刚刚挣脱穆乘风的纠绊,脑后破空声响,只听得刘阎王失声叫道:“总堂主当心”
倪森头也没回,顺手抓住穆乘风,便欲向后挥迎过去但就在这刹那间,忽然想到穆乘风对自己的重要,万一失手将他弄死了,岂不坏了大事?
这念头在倪森脑中间过,手上不由顿了顿,只这稍一迟疑,右边肩头已经重重挨了一铁条。
原来月眉见连发七指未能制住倪森,心里已知不妙,竟趁他挣脱穆乘风束缚的刹那间,从火盆中抢了一支烧得通红的铁条,奋力砸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刘阎王才如梦初醒,连忙指挥手下将穆乘风架出石屋,同时拔出自己佩剑,向倪森抛个去,叫道:“总堂主请接兵刃!”
倪森左手一抄,接住了长剑,望着月眉狞笑道:“丫头,咱们现在可以分个高下了。”
月眉见穆乘风被擒,心里暗急,口上却不肯认输,娇叱道:“拼就拼!谁怕了你!”挥起铁条,对准倪森猛劈了过去。
倪森长剑横举,硬接了一人听“当”的一声暴响,当场将月眉震退了三四步。
刘阎王绰了一柄单刀在手里,振臂大呼道:“大家一齐上,擒住这小丫头!”
兽神倪森一摆长剑喝道:“不须你们动手,三招之内,本座要她束手就擒。”
刘阎王不敢违命,率众退后,却将石屋前后门户堵了个水泄不透。
月眉情知大势已去,索性豁出性命,掂了掂手中铁条,道:“老贼,吹什么大气,姑娘拼一死,也要你去掉半条命。”
话落,双手一紧,揉身直上,竟将铁条当做棍棒使用,朝倪森拦腰扫去。
倪森眼中精光暴射,大喝一声:“撒手!”挥剑又是一记硬接。
金铁交鸣声中,兽神倪森屹立未动,月眉却登登连退三步,双臂酸麻气血汹涌,低头一看,铁条虽未脱手,只剩下一小截捏在手里,其余大半截已不知去向了。
月眉内心骇然,表面却故作轻松,道:“仗着兵刃锋利,胜了也不算本领。”
倪森扬剑一指道:“那边壁上有刀有剑,你尽可去随意选件使用,老夫决不逼迫你。”
月眉道:“你说三招之内,要我束手就擒,现在已经过了两招,如果我再换一件兵刃,三招之数还算不算数?”
倪森傲然道:“当然算数。再有一招,老夫定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月眉道:“倘若再招你胜不了我,那时怎么说?”,兽神倪森道:“老夫立即下令送你出谷。”
月眉心里一动,忙道:“你只不过复仇会一名堂主,能作得了主吗?”
倪森哼道:“老夫执掌总堂,一言九鼎,岂能诓骗你一个黄毛丫头。”
月眉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再跟你拼三招,是不是可以……”
倪森截口道:“丫头,休想得寸进尺,你是你,穆乘风是穆乘风,老夫能给你一线生机,已算你侥天之幸,还在这里啥叨则甚!”
月眉耸耸肩道:“好吧!只要我能出去,自有办法救他脱险,。咱们走着瞧了。”一面说着,一面转向石壁走去,暗中却将半截铁条扣在掌心内。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息,双臂酸麻已减轻了很多,但他深知倪森功力精纯深厚,自己决不是他的敌手,若想支撑过这石破天惊的一招硬拼,势非出奇不足制胜,是以在摘取壁上长剑之后,脚下一转,有意靠近那只烧得正旺盛的火盆。
然后提一口真气,长剑横胸,含笑问道:“这是胜负高下,生死存亡的一招,咱们谁先出手?”
倪森冷冷说道:“自然还是让你先出手。”
月眉道:“那我可得着重提醒你一句,这一招,姑娘我是舍命一拼,全力以赴,你要格外当心才好呀!”
倪森不屑地道:“少废话,动手吧……”话音未落,月眉突然一声娇叱道:“接招!”长剑一圈一吐,点向倪森面门。
剑式才发立收,娇躯侧转,莲足挑处,那盆旺盛通红的炭火,蓦地平飞而起,猛向兽神倪森撞去。
月眉早巳打好了主意,趁着烟火弥漫之际,半截铁条也同时扬手掷出。自己却抽身跃退,大叫道:“一招已过,我是赢了!”
忽闻身后阴恻恻一声冷笑,说道:“你赢了什么?”
月眉急忙旋身回顾,不由机伶伶打个寒噤,原来倪森正直挺挺站在自己身后,那一盆火和半截铁条,竟连他一片衣角也没有沾着……
惊惶之下,仓促举剑招架,却被倪森一招“横架金梁”,“呛榔嘟”一声响,将她的长剑震飞脱手,同时闪电般掉转剑柄,重重敲在她的肩井穴上。
月眉樱咛一声,颓然倒地,口里兀自恨恨骂道:“好个老奸巨滑的老贼……”
兽神倪森抛去长剑,骄指连点了月眉几处穴道,扶着重伤的右臂,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不期然流露出疲惫之色。
刘阎王趋前问道:“请总堂主示下,是否将这丫头扎标钉板……”
倪森却摇了摇头道:“不!暂时先将她监禁起来,咱们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阴暗潮湿的石牢中,穆乘风正焦急的谍踱着,时而顿足长叹,时而引颈张望冰冷的铁栅,由于他的脸部频频熨贴,已经有了暖意。
同房斑发老人已被迁走,偌大座石牢,仿佛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眺望用道,空空荡荡,连巡牢的武士影子也看不见了。
他更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觉得时间漫长得好像过了一百年、一千年。往日,他能从陈秃子送饭的时刻,分辨正午或傍晚,自从出事之后,迄今不见有人再送牢饭过来,可是,他却毫无饥意。
暗五天日他不畏惧,,饥渴之苦他也能忍受,甚至自己的生死,他也不放在心上,但是他不能不知道月眉的消息她是不是能够突围逃生?是不是会再度被擒?如果失声遭擒,会不会真像兽神倪森说的,惨遭“扎标钉板”的酷刑凌辱……
突然甬道中响起了脚步声。
穆乘风迫不及待扑向铁栅,用力将脸部紧贴在栏栅上,及至望见进来的人是刘阎王,更是喜不自禁,大声叫道:“刘香主!刘香主!”
刘阎王懒洋洋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穆乘风喘息着道:“刘香主,请你告诉我,我那未婚妻子怎么样了?”
刘阎王漠然道:“你是问哪方面?”
穆乘风道:“哪一方面都请你告诉我,譬如说,她有没有逃出去……”
刘阎王冷冷一笑,道:“她能有多大本领,竟想逃出这座复仇谷?哈!”说完,转身欲走。
穆乘风急忙唤道:“刘香主,请你别走,咱们商量商量可好?”刘阎王道:“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在下忙得很。”
穆乘风央求道:“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如蒙见告详情,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情份。”
刘阎王略一沉吟,道:“好吧!”随即取钥打开铁栅,缓步走了进来。
穆乘风感激不已,急忙让他坐在唯一的木椅上,自己则坐床沿,然后陪笑问道:“刘兄的意思是说她已被倪总堂主再度擒住了?”
刘阎王点点头道:“不错,她虽然刁蛮,怎是总堂主的敌手?”
穆乘风急道:“但不知总堂主已将她怎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