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达已经跨进房来,一面朝春兰吩咐道:“我也在这里陪穆师弟一起吃早晚,你要厨房里多做一份送来。”
春兰应着“是”,人已走出老远。不多一会,她提着食盒走入,穆乘风也已盥洗完毕,和林仲达在小圆桌两边坐下。
春兰放好碗筷,然后揭开食盒,取出一盘赤豆蒸糕、一盘小笼汤包、和一锅小米粥,给两人装好了两碗。
林仲达笑道:“愚兄最喜欢吃赤豆糕,最近半年来,除了整天喝稀饭,已经很久不知糕味了。”
穆乘风笑道:“现在二师兄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了。”
林仲达忽然哦了一声道:“穆师弟,昨晚愚兄运功之时,发觉内功比没有负伤前还精进了许多,大概是拜穆师弟之赐吧?”
穆乘风笑了笑道:“昨天小弟给二师兄疗伤之际,顺便以纯阳玄功给二师兄打通了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二师兄运气之时,自可水到渠成,通畅无阻了。”
林仲达听得大喜过望,笑道:“这就是了,愚兄一经运气,就觉得十分通畅,连从前走不到的地方,都可运行自如,唉看来穆师弟一身功力,比师父数一十年苦练,还要精深得多了,愚兄就更难望项背了,穆师弟真使愚兄羡慕不止。”
穆乘风道:“小弟二位师父,都以三月为期,旨在速成,其实这种情形,可说少之又少,小弟也只是机缘巧台罢了。”
林仲达忽然摇着头道:“依愚兄看来,其中只怕另有缘故,绝非机缘巧合。”
穆乘风愕然道:“师兄认为有什么缘故呢?”
林仲达道:“什么缘故,愚兄也说不出来,如是巧合,祖半仙不会在你八岁那年送来内功口诀,绿袍神君不会带你去岛上练功,这种种可以说是这二位绝世高人早就安排好的,也许穆师弟的分尊,和二位高人有着极深的渊源,亦未可知。”
穆乘风听得矍然道:“经二师兄说,小弟有此感觉,只是当时没有想到,这么说来,这二位家师一定知道小弟的身世了,唉,可惜没有向二位老人家询问……”
林仲达笑道:“二位令师都没有告诉你,那可能是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不到时候,师弟就是问他们,他们也不会说的了。
穆乘风茫然道:“那该怎么办呢?”
林仲达笑了笑道:“这不是急事,如果到了应该告诉你的时候,我想二位令师不用师弟询问,也一定会告诉你的了。”
穆乘风道:“二师兄、你看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仲达道:“愚兄也只是猜想罢了,这时候当然不会是目前,也许二位令师要你在江湖上历练一段时间,才会告诉你。”
两人边谈边吃,把一盘赤豆糕和一盘小笼汤包吃了个盘子向天。
春兰忙道:“二少爷,还要不要?”
林仲达:“我吃饱了,穆师弟呢?”
穆乘风忙道:“够了,小弟几乎吃了三分之二,加上两碗甜粥,再要去添,不是成了天吃星了?”
林仲达道:“好,春兰,那就不用去添了,你还是给我们沏两盅茶来吧!”
春兰收拾好碗筷,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穆乘风问道:“二师兄,令见不在家么?”
林仲达道:“家兄在南京,那里也有一家绸布店,由家兄主持。”
穆乘风道:“那么令嫂呢,在这里,还是在南京?”
穆乘风道:“大嫂住在这里,先母去世得早,家父要照顾店里的事,我们偌大一个家,南京只是一个分店而已,家兄每个月总要回来两次,这回他走了不过三天,所以师弟没看到他了。”
穆乘风问道:“二师兄可知令嫂娘家是在那里?”
林仲达微微一怔,说道:“大嫂姓殷,是东门殷家来的,殷家世代书香,排起来还是舍间的远房亲戚,二师弟怎么会问起大嫂来呢?”
穆乘风脸上一红,说道:“小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说话之时,春兰已经沏了一壶茶送上。另外是两个精细的茶盏,替两人面前倒上了茶。
穆乘风望了望春兰一眼,问道:“二师兄,不知有几位使唤的姑娘?”
林仲达道:“一共只有三个,春兰,春梅本来是侍候爹的,愚兄负伤之后,就要春兰来服侍愚兄,另外还有一个是春桃,那是侍候大嫂的。”
穆乘风道:“这三位姑娘,来了已经有多久了?”
春兰站在一旁抿抿嘴笑道:“穆少快好像在盘查我们身世了。”
林仲达是个很有机智的人,他看师弟从大哥、大嫂,问到了使女,想来必有缘故,他故作不知,答道:“春兰、春梅,从小就在舍间,春桃是大嫂陪嫁过来的,也有两年了。”
穆乘风心中暗道:“看来少夫人和春桃果然大有疑问!”
一面朝春兰道。“在下和二师兄只是随便聊聊,今天在这里说的话,姑娘不可告诉任何一个人。”
林仲达心中一动,暗道:“穆师弟果然心里有事!”
这就接着道:“就是有人问你,你也不准说出去,知道么?”
春兰道:“小婢知道。”
林仲达一挥手道:“你到外面去。”
春兰答应一声,返身走出。
林仲达国注穆乘风问道:“穆师弟,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事吗?”
穆乘风原待不告诉二师兄的、但想到自己要去一趟北峡山,来回至少也要半个月时间,二师兄伤势刚刚复原、如果少夫人和春桃另有图谋,二师兄一点也不知道,岂非蒙在鼓里,何况家贼最是难防,不如透露一点消息给他,二师兄是个机智的人,有了防范,总比没有防范好,一念及此,不觉笑道:“看来果然不容易瞒得过二师兄,好,二师兄请来看看这个……”
他站起身、走到床前,放下帐子,伸手指了指帐门上许多针尖细孔。
林仲达目光一注,失色道:“这是被什么暗器打穿的,是不是梅花针?哦,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穆乘风道:“梅花针是修道人防身暗器,但这是夺命黄蜂针,用机簧发射,一发就是七十二支,而且还淬过剧毒,很可能见血封喉……”
林仲达吃惊道:“夺命黄蜂针愚兄曾听师父说过,这东西霸道无比,江湖黑白两道共同悬为禁例,这是什么人居然使用这种歹毒暗器?”
穆乘风挂上帐钩,又走到窗下,朝墙脚上一指,说道:“这一筒针,已经全数射入墙壁之中了。”
林仲达看了师弟一眼,疑惑的道:“是师弟隔着帐子射出来的?”
帐门上留下了许多细孔,针又全数射入墙脚,那自然是床上的人发射的了。
穆乘风笑着又指指纸窗上留下的小孔,然后说道:“小弟怎会使用这种歹毒暗器?那是昨晚有人在窗下用黄蜂针偷袭小弟,被小弟内力反震回去,打入墙下的……”
林仲达听得更加惊奇,说道:“师弟这样霸道的黄蜂针都伤不了你,啊,你是否查出那是什么人使的?”
穆乘风笑道:“他偷袭小弟,小弟自然不容他逃出手去,只是此人已经死了。”
林仲达道:“是什么人?”
穆乘风就把昨晚灰衣老道在窗下偷袭,被自己截住,后来忽然无故死去,显然有人杀以灭口,自己循声掠去,发现转角上那人,竟是少夫人的使女春桃,自己因事无佐证,只好悄悄退走。他把以后的一段,略过不提。
林仲过攒攒眉道:“会有这样的事,春桃何以要杀人灭口呢?她难道也会武功?”
穆乘风点头道:“据小弟观察,春桃一身武功,还相当高明。”
林仲达道:“春桃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十七八岁。”他忽然哦了一声道:“师弟可曾查看那灰衣老道是如何致死的吗?”
穆乘风道:“因为小弟发现了春桃,来不及查看。”
“唔!”林仲达点头道:“不错,如果灰衣老道不是她杀死的,西院内宅发现了灰衣老道的尸体,早就惊动了家里的人,但昨晚到今朝,西院内宅一点动静也没有,那是已经毁尸灭迹了,她为什么要毁尸灭迹,那就是她作贼心虚,怕惊动家里的人,由此看来,这丫头显然是和灰衣老道互相勾结的了,但她是大嫂的陪嫁丫头,据说从小就在闺阁里陪伴大嫂的……”
穆乘风道:“二师兄,你看今嫂会不会武功?”
林仲达摇头道:“这不大可能,大嫂娘家世代书香,大嫂也是知书达礼,十分贤淑的人、平日弱不禁风,连走路都要丫环扶持,不像是会武功的人,这件事,愚兄自会查个明白。”
穆乘风忙道:“二师兄。小弟告诉你,只是要你防范一二,小弟要去一趟北峡山。来回总得有个十天半月,在小弟回来以前,切不可打草惊蛇,尤其镖局重新开业之事,最好也等小弟回来之后再说,暂时不用找阿发了。”
林仲达身躯陡然一震,张目道:“师弟认为这丫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