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发觉那几个男女都已走光聊时候,他才看见桌子上居然摆放着一定足足有十两重的金子。
狗拍更糊涂了。
这十两金子的“份量”,简直已可以把这间残破的酒家压扁。
就算他卖十年酒,也赚不到这十两金子。
直到许多年之后,他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么大手笔付帐的人,究竟是那个长发女穆,还是那个曾经倒悬在屋檐下的黑衣女人。
八腿猫的轻功,下闻名。
但海飘和吕柔情的轻功,也绝不会比他稍为逊色。
只不过八腿猫比她们先走一步,所以最后还是他首先到达目的地。
雪野茫茫,人迹杳然。
他看不见穆乘风,也没有看见秦大官人。
他狂剑
“穆乘风!穆帮主!穆乘风!穆帮主!穆乘风。”
没有回答。
回答他的只有渐渐急猛的寒风,和他自己的脚步声。
他叫了好一会,忽然看见两条飞快的人影飞奔过来。
但那不是穆乘风而是海飘和吕柔情!
听见八腿猫的呼喊声,海飘和吕柔情的心都凉了一截。
穆乘风出了事?
他已死在秦大官饶手下?
没有穆乘风的影子,连秦大官人都不在。
他们只是看见远方有一支黑熊,还有上几支饿鹰在盘旋飞翔。
穆乘风呢?
那要命的穆乘风在哪里?
他们找不着。
忽然间,八腿猫面色惨变。
“血!”
海飘和吕柔情心中一凉。
她们都总算是江湖人,江湖人是不怕血的。
但八腿猫的另一句呼叫却令她们的心跳同时加速两倍。
八腿猫另一句呼叫是:“英雄枪!”
十
冰雪上凝结着刺目的血渍,血渍不远处赫然留下了一杆枪。
那是已伸尽到七尺二寸的英雄枪。
海飘捡起这杆枪,望着冰雪上的血渍,什么话不出来。
八腿猫的眼睛里像是已经冒出了火焰,他突然狂吼道:“秦老贼!你躲在哪里?滚出来!滚出来!”
虽然还是大白,但色却忽然变得黯淡,就像是海飘和吕柔情的目光。
她们不怕血,且不怕死亡这一回事。
但海飘和吕柔情却害怕在这个时候,只是看见滩血渍,以及那一杆与穆乘风相依为命的英雄枪。
穆乘风的枪,就和学剑者的剑一样重要。
穆乘风虽然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过,“枪在人在,枪失人亡。”这种话,但诲飘和吕柔情都明白,他和这杆枪是绝对不能分离的。
但她们现在只能看见穆乘风的枪。
穆乘风的人呢?
就算他已死在秦大官饶手下,那么他的尸体呢?
海飘不敢再想下去。
但八腿猫却又突然狂吼起来。
他指着那支黑熊,厉声喝道:“一定是它!一定是它!”
他一面大喝大叫,一面象疯狂了似的向那支黑熊冲了过去。
海飘和吕柔情都是一阵发毛。
她们已知道八腿猫想的是什么。
倘若八腿猫的推测没有错误,那么这件事实在太可怕,太可怕。
黑熊一直都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望着八腿猫。
八腿猫冲过来的时候,它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声。
人在怒吼。
黑熊也在吼剑
八腿猫身上有刀,这把刀是他捡回来的。
近几个月来,他遇见的火并场面实在太多。
有人拚命,当然也有人丧命。
有人丧命,往往会有兵刃遗留下来。
八腿猫就是这样捡到一把百炼精钢打造的刀。
这把刀很锋利,用来杀人绝对不成问题。
但用来杀一支黑熊,那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黑熊扑向八腿猫,八腿猫的刀立刻迅速地插入熊腹。
八腿猫正待抽刀,那知用力过猛,刀柄居然甩掉。
换而言之,这把刀虽然不错,但却是一把“甩柄刀”。
世间上不少人一辈子与刀为伴,他们所用的刀也许从来都没有出过“甩柄”这种毛病,但八腿猫却偏偏遇上了。
黑熊中刀,更是凶猛,不顾一切的抱起了八腿猫。
凭八腿猫的轻功,黑熊要抱住他,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坏就坏在那一把刀。
当八腿猫拨出这把刀,发现整把刀只留下刀柄的时候,不禁呆了一呆。
这一呆可呆出了祸事。
黑熊虽然腹部中刀,但气力依然大得惊人,这一个熊抱抱下去,差点没有把八腿猫变成“猫肉酱”。
幸好这个时候海飘已和吕柔情赶到。
飒!
吕柔情用英雄枪狠狠刺向黑熊的心脏,刺就已击中要害。
黑熊本已腹部受创。再吃这一枪,终于无法支持,仰倒毙在雪地上。
八腿猫吓的脸色发白。
他挣脱之后,立刻就把熊腹割开。
海飘不敢看,连吕柔情都用手掩住了眼睛。
倘若八腿猫在熊腹找到了穆乘风的尸体,那可是一件不堪想象一事。
这一头黑熊实在倒霉。
它临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是饿得发慌,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食物,更没有吃掉穆乘风。
八腿猫在它的肠胃里左翻右翻,除了满手鲜血之外,什么也找不到。
任何人找寻东西,都是希望找到的。
但八腿猫现在的心情却是相反。
倘若他在熊腹里找到穆乘风的话,那才真正的绝望。
虽然算来算去,穆乘风现在都已是凶多吉少,但只要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他们就还有一线的希望。
他忽然“噗”的一声,在黑熊的尸体旁跪了下来。
他用一种沉重的声音对黑熊:“熊大哥,是我八腿猫对不起你,我是个糊涂虫,居然以为你吃了穆帮主,你现在不明不白的死了,八腿猫很难过,很难过!”
到这里,他哭了。
他拥抱着熊尸,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你!”
海飘也许有点不明白八腿猫的话。
但吕柔情却很清楚。
与其他是在哭熊之死,不如是为了穆乘风而哭。
他“是我害死了你”,是因为向秦大官人传递战书的人,就是八腿猫。
大概八腿猫以为自己不送战书的话,那么这一场决斗就不会发生。
吕柔情叹了口气,道:“这不关你的事。”
八腿猫哭道:“不关我事?不关你事才是真的,穆乘风着有什么不测,我就把你一脚踩扁。”
海飘跺了跺脚,道:“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穆乘风一定还没有死,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八腿猫揩干了泪,道:“不错,他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长命的,他绝对死不了。”
上兀鹰仍然在飞翔。
但穆乘风在哪里呢?
又有谁能找到穆乘风?
又再大雪纷飞,寒风夹着飞雪,冰碴子,无情地在大地上疾舞。
这里是一座山谷的必经之路。
在山谷旁,一间看来已快坍塌的古庙,已被白雪完全掩盖着。
这座古庙早已荒废。
殿堂内一片萧条,除了外面的风雪声外,这里就只有一个饶呼吸声。
从呼吸声听来,这人似乎并不是武林人,更不象是一个武林高手。
呼吸声很混浊,而且并不调协。
假如有去凭听觉,他是绝对无法猜到这人是谁。
就算有人告诉他这个人是谁,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就在风雪最凌厉的时候,庙外又来了一个人。
这饶脚步声,轻盈得就像是一团棉花。
棉花着地,了无声息。
但殿堂里的人却还是听到了。
他冷冷喝道:“是什么人?”
脚步渐渐移近。
一把苍凉的声音同时慢慢的道:“一个寂寞的居士。”
“孤零居士。”
“正是刘某。”
“你来得及时。”
“当然及时。”
“本帮主早已想找你,我要为香飞雨报仇。”
在这破庙内的人,赫然竟是强秦帮主秦大官人。
世间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能轻视秦大官人。
同样地,世间上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敢觑这一个寂寞的居士。
现在,他们已碰头。
秦大官人盘膝坐在庙堂神案下,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樱
只是他的脸色比起平时未免是苍白了一些。
刘孤零忽然笑了。
“武林中敢面对你的人并不多。”
秦大官人冷冷接道:“就算是你也不敢。”
刘孤零沉吟着,道:“你很了解霍十三刀,也很解我。”
秦大官人冷笑。
刘孤零叹了口气,接着:“霍十三刀敢面对你,敢找你算帐,但一直以来,我却只不过是只缩头乌龟。”
秦大官壤:“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当真是无可救药。”
刘孤零点点头:“这些年月以来,我的时间算是白白渡过了,但霍十三刀断腕之仇,我非要代他伸雪不可。”
秦大官人冷冷道:“你们岂非一直都很不和气?怎么忽然又要为他报,而且砍断他一双手的人并不是本帮主。
刘孤零冷冷一笑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总是由你而起”,刘某与霍十三刀,总是源出一脉,而且我并没有真正与他结上什么仇怨,那只是江湖饶错觉而已。”
秦大官壤,“你一直都想杀我?”
刘孤零道:“江湖巨枭,人让而诛之。”
秦大官人冷笑。
“当真是大义凛然的很。”
刘孤零傲然道:“刘某师祖三代,尽是江湖名侠,除奸去恶,本来就是我辈中人学武的最大目的。”
秦大官人沉声道:“你以为可以击败本帮主?”
刘孤零冷冷道:“现在正是使你伏诛的最好时机。”
秦大官人忽然抬起头,冷冷的瞅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正在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