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白妍,却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已经隐约猜到了李雪这种气势从何而来。
回想起之前那位大师让她看到的一切,李雪的一世就是张伟,而张伟,却在一世成为了让地府判官都有些头疼的恐怖厉鬼!
出了君悦酒店,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李雪头脑也清醒了几分,心中不免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在最后时刻她想起了张伟的话,又用既是震慑住了两人,恐怕今天就真的要出事了!
她清楚自己刚刚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张伟一次截然不同,这可不是将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而是记忆中实打实的厉鬼怨气!
这也是为什么一次张伟吓退杨健的时候她会那么吃惊的主要原因,那一刻的张伟,已然有了几分当初虐杀分公司员工时的影子,她甚至一度认为张伟也因为什么异数而恢复了记忆!
没有犹豫,李雪直接打了个车回家,说到底她还是个女孩子,无论前世经历的再多,今生的一切都让她的性格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会害怕,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身居高位,培养出了应对事情沉着冷静的能力,她刚刚脱身也就不会那么容易。
回到家,张伟还没睡,虽然夜已经深了,但他还是坐在沙发,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靠着香烟支撑着自己没有睡去。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张伟瞬间起身,刚看到脸色有些酡红,一身酒气的李雪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快去换身衣服,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
李雪红唇微抿,眼中流露出几分感动,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桌子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掠过,眼眶有些发红,但却被她极好的掩饰了下来,点头轻嗯了一声之后,就换了鞋,快步朝着房间走去。
她在去参加这次聚会之前就和张伟打了招呼,李雪没有丝毫的避讳,甚至将不能和他一起去的原因都说了出来。
坦诚,永远是情侣之间最有效的稳定剂。
坐在沙发,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消失了,喝着张伟递过来的醒酒汤,李雪的心中充满了甜蜜。
或许有些时候,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一个温馨的小家,一个等着你回来的人,一份简单又真挚的关心。
“雪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张伟坐在一旁,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脸满是神秘的笑容。
李雪微微一愣,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左思右想之后,却又实在想不起来是忘了什么,张伟和自己的生日都不是今天啊!
张伟得意的一笑,显然是早就想到了李雪不会猜出答案。
“今天是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李雪再次愣住了,她这才想起来,两人当初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张伟曾经立下了一个三月期限,只不过他们的感情发展迅速,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
故作生气地嘟了嘟小嘴,瞪着眼睛威胁的道:“怎么?都和本姑娘同居这么久了,就算三个月了到了,你也得负责!不然……哼哼……”
看着李雪那副娇憨的样子,张伟莞尔一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冲动,也不顾此时的李雪手中还端着醒酒汤,居然直接就探身吻了去。
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两人就这么简单而温馨的度过了,李雪没有说今天的遭遇,她不想让张伟担心,但是心中却已经对白妍产生了戒备心理。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刻两人长达十几年的闺密感情,正在缓慢地支离破碎着。
罗阳的故事。
我叫罗阳,生于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自记事起,一个诡异的噩梦就一直伴随着我。梦中,我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他站在我面前,冲着我露出一副猥琐的笑脸。
我可以肯定,这个猥琐的胖子从来不曾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可不知怎的,我总是感觉这人非常面熟。梦中,他的笑容虽然猥琐,但我却并不反感,每次,他都冲我微笑几秒钟,然后挥挥手,道:“再见了,接下来的事情,全靠你自己。”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然后身形慢慢地隐退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么久以来,这个梦总是时不时地出现,我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后来,在发生了那件刻骨铭心的事之后,我又开始做另一个噩梦。
我是个孤儿。当然,我一直这么认为。我生来没有母亲,而父亲是个赌徒,在我十八岁ChéngRén生日的那天,被人活活打死,尸体就丢在了家门前。
当时我刚刚放学回到家,发现他浑身是血,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一动不动,背后的衣服被扯烂成一条条的烂布,被污血染红,隐约还能看到白色的脂肪,着实令人作呕。
几个光着半身的大汉,他们个个膀子纹龙刺凤,满脸横肉,手里的刀还在滴血,做完这一切,他们竟然还在放肆地嘲笑。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当时我没有犹豫,随手扔下书包,啪嗒一声给他们跪下,央求他们,钱一定还,明天就还!
父亲死去了,死得很惨。临死前还被打瞎了一只眼睛。他那张扭曲变形的脸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抹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把那张脸从记忆中删掉,可越想忘掉,记忆便愈加深刻!
我把房子卖掉了,把能卖的一切全都卖掉了,把钱凑齐给了他们,他们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恩赏了我几个巴掌,告诉我:“你小子不错!”
我知道,我总算是躲过了一劫,从此以后我便远离家乡,放弃了学业,一个人来到江城打工。不论是工地,饭店还是工厂我都在里面做过,可最终,我发现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抹不掉生日那天的心理阴影。
我不再梦到那个猥琐的胖子,而父亲临死前那张苍白无力的面孔,反而时常浮现在梦境中。
我对父亲没有任何好感,而他死前那张脸过于狰狞,我宁愿梦到那个猥琐的胖子。
记忆中的父亲,每天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动辄就对我又打又骂,我心中从来没有认过他,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他被人活活打死,我心中又怎能释怀?
自此事以后,除了那个时不时地出现在我梦中的丑胖子,我还总是梦见父亲临死时望着我的那张脸。
我过着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就像一条流浪狗一样,不,甚至不如流浪狗。流浪狗甚至可以通过卖萌卖惨得到被人收养的机会,而我,相貌平平,每天造得灰头土脸,没有人会正眼看我。最终,我差点没有街乞讨,可以说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打工得来的那些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供得起我这种四处漂泊的生活,我没有攒下一点钱,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一条新闻,曾经打死父亲的那伙人,因为在另一起要债**中,毫无底限地侮辱了别人的母亲,被失去了理智的儿子一刀捅死了其中一个,事情闹大了,得到了警方的关注,最终顺藤摸瓜,查到了我的事情。
不久,警方找到了我,在我提供了自己的证词,并签下自己的名字,把笔摔在桌子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难以言喻。后来,我在电视看到曾经凶神恶煞的他们,一个个神情慌张,如同待宰的羔羊那般,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据说,当初那个给我父亲致命一击的恶棍,甚至得了精神病,他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只有一只眼睛。。。只有一只眼睛。。。”当然,没人会在意这么一个精神病的话,在所有人看来,这些都是多行不义的报应。
我感觉到天很蓝,风和日丽。久久被雾霾笼罩的江城很久都没有这种天气了,这种美丽的天气正如同我美丽的心情,我获得了新生。
我仍旧需要工作,不过接下来的工作是如释重负的工作,是迎接新生的工作,我发誓,一定要努力奋斗。
因为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当晚我喝了许多酒,一边数着街道两旁的树,一边感受着街边清凉的风,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
我一步三晃地回到家,打开了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屋子的门。我把灯打开,再随手把衣服仍在床,之后就是洗脸,刷牙。
当牙刷伸进口中的一瞬间,我感觉一阵恶心,这也是我的老毛病,慢性咽炎,当喉咙受到来自外界的轻微刺激时,会干呕一阵子,而因为当晚我喝了不少酒,两种因素同时作用,我抑制不住波涛汹涌的胃,咕噜一下,吐出了刚刚撸过的串,在昏天黑地地吐了一阵子之后,我感觉胃部一阵轻松。我喘着粗气,抬头望向镜子,仅仅就是那一瞬间,又把我吓得一激灵!
透过镜子,我看到在我的身后,隐约漂浮着一张人脸!这张脸看去十分面熟,满脸血污,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惊叫一声向后退去,当我再次定睛向镜子看去时,什么都没有,镜子中浮现的只有我那张平庸到极致的面孔和后面斑驳的卫生间墙面。
“看来真的是喝醉了。。。”我自语道,之后用毛巾擦了把脸,踱步走出卫生间,风刮得门窗咣当作响,我一边晃动着昏沉的脑袋,一边走到窗前,准备把窗户关。
我的屋子里,用的是那种老式的电灯泡,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我仿佛又看到一张脸贴在窗户玻璃,这次我看清了,这就是刚刚出现在卫生间镜子的那张脸,而且这次出现在窗户,比刚才更加清晰了一些,也更加吓人,只见它被挤得扭曲变形,面色惨白,而这张脸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它就是父亲临死时的那张脸!
一魂离体,二魄升天这句话,用来形容当时的我,真是再合适不过,我被吓得头皮发麻,浑身抖如筛糠。我是眼花了吗?是因为我醉酒了吗?我不能确认原因,当时只是颤颤歪歪地挤出一句话:“爸,是你回来了吗?”
只一瞬间,窗户的那张脸又消失了!我全身无力,瘫软在地板,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要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
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亲人了,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因为我过往的经历,每天睡觉前,我都要把一把生锈的菜刀摆在枕头下面,我疯了似的飞跑到床铺前,从枕头下抽出那把菜刀,举着它,一步步地向窗户走去。。。。
我一手持刀,同时屏住了呼吸,另一只手猛地拉开了窗户,窗外是一片漆黑,我松了口气,把被风刮得呜呜作响的破窗帘收拢起来,然后关了窗子。
我重新把刀放回了枕头下面,回到卫生间,准备洗把脸。这时,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状况,我发现原本还好好的长方形镜子,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镜子中映出我的脸,也好像被那道口子分割成两半了!这件事再度震到了我的大脑,我一阵阵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承受已经到达了极限!
今晚真的有点太过诡异了!我的大脑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多诡异的信息,我只想趴在床呼呼大睡,或许第二天一切都能恢复正常。我不想再想太多,只想挨过这诡异的夜晚,就在这时,屋里的电灯泡忽明忽暗,闪动了两下便熄灭了!
这个小区停电是常有的事,可偏偏发生在如今这种气氛,这种情形下,我全身的皮肤都紧绷起来,我打开洗脸池底下的柜子,慌乱地翻找一番,总算找到一支只剩半截的蜡烛。其间,因为手不住地发抖,可以说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蜡烛点着。
烛光昏黄,寂静而昏暗的房间,只有呲呲的火焰燃烧声。我打开水龙头,想洗把脸,手捧一汪水,刚准备扑在脸时,就在我余光扫到镜子那一瞬间,我再次愣住了!
那张扭曲而惨白的脸再度出现了,此时,我真真切切地认出了,这张脸就是父亲临死时的那张脸!他被打瞎了一只眼睛,而如今这张脸,也只有一只眼睛,眼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转动着,而且,那张脸还在笑着,他对着我笑,这种笑容我很熟悉,过去的日子,每当他赢了钱回来,都会露出这种招牌式的傻笑。
可熟悉中,却透着无尽的诡异,他从傻笑变成了狞笑,嘴角一直撇到了脸的两边尽头处,就好像一部日本恐怖电影《裂口女》那般,露出一排黄森森的牙齿,而从他撇开的嘴中,竟然能一直看到嗓子眼,因为他竟然没有舌头!
“鬼呀!!”我尖叫出声,本来已经近于昏聩的意识再度清醒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客厅,再次从枕头下面抽出那把生锈的菜刀,冲进卫生间,冲着镜子中那张诡异的脸,一通狂砍!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鸡皮疙瘩遍布了全身,如同无数的蚂蚁那般。因为剧烈的恐惧,我的意识进入了昏聩状态,视线也在慢慢地模糊,如今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不管那是个什么东西,我都要砍死它!
我用菜刀把镜子砍出了一道道的裂纹,而那些黑色的血从镜子的裂缝中流了出来,这血染红了洗脸池中的水,染红了蜡烛,也染红了我的双手!
镜子被我砍碎了,黑血从中喷溅而出,此时,我居然看到那张鬼脸要从镜子中探出来似的,鼻子出来了,嘴巴。。。还有那只独眼!如今那眼珠还在转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旋转!
我大吼一声,粗暴地把手伸进了它的眼窝之内,狠狠地一扣,再往外一拽!
一股腥臭而粘稠的液体从眼窝中喷出来,洒在了我的脸!我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那张近乎千疮百孔的脸就在我眼前,此时,我I更加清晰地辨认出了这张脸!
没错,那就是我爸临死前的那张脸,只不过更加恐怖,更加狰狞!
我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当啷一声。
我从小到大,受尽了这个所谓父亲的打骂,自我记事起,他就早出晚归,每次回来,浑身下都是令人作呕的酒气。
我躲着他,小心翼翼地不让他看到我的身影,他在客厅,我就去卫生间,他在卫生间,我就跑去卧室,我在卧室,我就躲在阳台。这是我自己的家,我居然在自己的家里,感受到了一种夹缝求存的感觉!
可是他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我,然后狠狠地拿着钢条猛抽我的后背,一口一个小畜生,动手从不留情!
印象中,他在打我时,总是会重复这样一句话:“小畜生,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正经工作,酗酒赌博,在外面输了钱就拿我撒气,可他混到这种田地,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可不管这些,打起来我来从不留情,我的身体被抽得已经容不下疤痕,也不知何时起,浑身下的疤痕不再脱落,一层厚厚的老茧出现,粗糙,摸起来还有些刺手。
外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在睡觉时,忽然传来一阵狂躁的砸门声,然后就是钢条的抽打,想躲,却无处可躲的感觉!同样也不能理解,在厕所时,忽然被踹开了门,然后一把明晃晃的刀飞过来,紧擦着自己的身体,与马桶后的墙壁相撞所发出的叮当声!
我的父亲在生时是个疯子,他死了,鬼魂却还要回来折磨我!我恨死他了!
他不仅从来没有给过我父爱,反而还剥夺了我美好的童年,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没有母亲,家原本就只有一半,他就是那个亲自把另一半也扯碎的人!
我时常在想,他要是能死了该有多好,这样我也就解脱了,可是当他的尸体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忽然很后悔,感觉心里空唠唠的,其实他也挺可怜。
如今,他已变成了鬼魂,却依旧得不到安息。
他的鬼脸闪耀着幽蓝诡异的光,半虚半实,漂浮在昏暗当中,突然,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我的脑袋咬了过来!
看这架势是要把我活吞下去,我慌忙蹲下躲闪,重新捡起了地的菜刀,对着那张鬼脸狠狠地砍了过去!
恐惧的情绪几乎是从大脑蔓延至全身,眼前所出现的,可是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啊!他忽然就这样出现了,我不知道它到底要干什么,即便他的冤魂不息,那也应该是去找当初砍死他的花臂大汉啊,他回来祸害我做什么!
一刀,两刀,三刀!我的双臂几乎是机械式地在挥舞着,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灌注在刀刃,全力向它的鬼脸砍去!
菜刀接触到它鬼脸的一瞬间,就被菜刀的力道给拍到了地板,我看到鬼脸被我砍到了地板,似乎又融进了地板当中,我毫不含糊,不停地砍,隐约中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容似乎是被我砍得稀烂了!
我哈哈地狂笑着,感觉胸中所有的闷气都一扫而空,我的情绪中,包含着恐惧,和他当初那些残地殴打我,我所积累的怨恨,一并发泄了出来!
那一瞬间,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好像荒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喝到一瓶冰镇啤酒那样,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我不住地狂笑着,是的,我从小生活在被他殴打的恐惧之中,这一下子,我终于摆脱了他,彻底地摆脱了,我甚至把他的鬼魂都摧毁了!
魂飞魄散!
突然,原本已经被我砍得支离破碎的镜子不知何时,变得完整了,就连一丝裂缝都没有了!镜子中又出现了一张脸,不过不是父亲的那张鬼脸了,而是我二十年来一直梦到的那个猥琐的胖子!
他冲我笑了笑,就像在梦中那样,对我说:“我走了,剩下的路,由你自己去走。”他的脸虽然猥琐,但却带着几分可爱。
”等等,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一个长久萦绕在我心头的问题,可他却似乎是没有回答我的意图,说完这句话,他的脸慢慢地消失了,镜子完好如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此时,再看向镜子,里面浮现出的是我的脸,鲜血从我的脑门开始滴下来,然后是额头,眼睛,鼻子和嘴!
我张开双手,颤抖地在自己脸抹了一把,血肉模糊,没有鼻子,没有眼睛,到处都是翻卷的肉!
我把自己的脸,砍烂了。
故事讲到这里,我也从虚幻回到了现实。
我对面前那个目光呆滞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周,怎么样,你听懂了没?”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这已经是我给他讲的第三遍了。
“十三号又在讲故事呢?快点出来,要打针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敲了敲铁门,神色十分不耐烦。他走到我的近前,下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道:“气色好多了,也不焦躁了,不过怎么就是改不了这爱幻想的毛病?是不是要加大药量呢?“
我一听要加大药量,赶忙嬉皮笑脸地对医生说:”大夫,别介别介,我就是编个故事,逗老周玩呢!“
老周是我在这家精神病院的床友,是个四十岁下的中年人,为人憨厚老实,四方大脸,戴一副眼镜,纯一副中年知识分子模样。
此刻,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我,一脸的茫然。
我叹了口气,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医生给我打完了针,收拾了医疗用具,准备离开病房。
这时,老周才木讷地说道:”我。。。我好像听懂了!“
老周这么一说,我顿时兴奋起来,猛地冲老周冲了过去,大叫道:“你。。。你真的听懂了!”我这么突然的一兴奋,医生认为我又犯病了。
那个刚刚给我打完针的医生冲外面大声招呼了几声:“快来人啊,十三号病人又犯病了!”
我来到这家精神病院已经有一个月了,是被我的邻居,协同着警察一并把我送进来的。据他们说,那天晚,我一个人拿着菜刀在屋子里四处乱砍,同时还大喊大叫,说是有鬼!
邻居看到我这种情况,马报了警,警察拿着电棍把我制服之后,听说当晚我还差点砍伤了一名警察,后来,他们连夜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当晚,医生就确诊,我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伴随着幻视和幻听。
据医生说,我之所以会突然发作精神病,是我紧绷多年的神经忽然放松所导致的,当然,或许还有一定的遗传因素。
人的神经长时间地高度紧张,神经得不到缓冲,然后突然一放松下来,就如同充满了气的气球突然被针扎破一般。
砰!
紧随而来的就是崩溃,如同一栋崩溃的大厦。医生说,我没有变成白痴,就已经是万幸了。
我始终坚信,我没有病,而我那天晚所看到的一切,绝对不是幻觉!它真的相当真实,真实的恐怖!
我不停地试图向周围的人解释,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用这里医生的话来说,住在这里的七十八名患者,有一多半都说自己没病,可却没有一个人,能清楚地解释发生在他们自己身的怪事!
我要找出真相,所以我从能居住十人的房间被转移到了五人,之后是三人,最后两人,到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惊恐地看着四面透白的墙壁,没有其他颜色,没有一道缝隙,听不到声音,看不到阳光,感受不到风。
如此这样下去,即便我不是精神病,也会被逼成精神病。
我这一生中,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绝望的感觉,即便是过去,过着吃了顿没下顿的日子,在社会的底层打工,虽然清苦,可起码有能陪我聊天唠嗑的同事,可如今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谁都不相信我?难道我真的是精神病吗?
我慢慢地走到镜子前,一张普通的面容浮现在眼前,我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猥琐的胖子,我可以肯定,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从小,他就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他到底是谁?
还有,他一直对我说的那句话:“我走了,剩下的路,由你自己去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头脑原本就不怎么灵光,更是经不起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还没活动两下脑子,就感觉脑仁疼了起来。我呆滞地踱步到病床,用被子把头埋了起来。
睡吧,睡着了,没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