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里有几个经不起盘查的外人,若是出了问题,范家危矣!
范永根怎么也想不到,这次京城戒严会如此严厉,跟以往三次完全不同,大意了!
当然,也是事发突然,来不及仔细安排。
一阵寒风吹来,卷起地上的细沙孤叶,迷糊了范永根的双眼,他也借此掩饰慌乱的心情。
“这位兄弟,起风了,怕是又要下雨了,货物不能淋雨,加上天黑又要关闭城门,鄙人要赶紧把货物运进城里,还望通融一二。
不过请您放心,范家的商队里没有外人,都是跟随鄙人多年的老伙计了。”
情急之下,范永根只能亲自作保,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数也不数直接塞给他平日里压根不理会的锦衣千户。
为了不要阴沟里翻船,他只能是不计成本了。
“范家乃北方豪门大族,本千户自然信得过。只是兹事体大,其他兄弟也要分润一二才是。”
董长青快速地把金叶子揣入怀里,又拿出看家本领敲诈狗大户。
这小子胃口真大。
那一把金叶子至少值一千多两纹银了,足够分配了,可他依旧不满足,居然敲范家的竹杠。
范永根深深地看了一眼董长青,仿佛要记住他的样子,可口里却答道:“是及,是及。”
只不过,他用来贿赂的金叶子已经没有了,只有吩咐领队拿来银子,分给董长青带来的锦衣校尉。
注视着范永根忙碌的背影,董长青脸上浮起嘲讽的笑容,死到临头还敢有想法,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试探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随后董长青也没有难为范永根,收队回去复命了。
直到这个时候,起先在车队尾部交谈的两个年轻男子,找上了范永根。
“范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范家在京城横着走,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现在怎么被一个小小的锦衣千户刁难?
你大言不惭不要紧,可别害了我们佟世子的性命?”
说话的男子可能是什么佟世子的亲卫,他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因此压低声音训斥范永根。
“意外,意外。”
范永根陪着笑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佟世子,低声解释说道:“锦衣卫没落已久,平常鄙人也疏于打理关系。
今日京城戒严,估计是人手不足,因而被拉来充数,却是让他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请世子放心,只要进京,一切无忧矣!”
最后一句,范永根说得非常自得。
其实也不怪他如此有信心,一切都是实力使然。
京城中,在范家几代人的刻意经营之下,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关系网错综复杂。
尤其是一些产业,和许多勋贵大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
利益的结合,让双方的关系非常牢固。
可以说,只要他们范家私通大清的秘密没有被发现,京城中就无人可以奈何范家。
哪怕是崇祯皇帝,也要三思而后行!
因为,如果范家倒下了,将牵连朝中多少的勋贵大臣?
这个代价,崇祯皇帝承受得起吗?
“一切有劳范掌柜了。”
听了解释,佟世子完全放下心来。
因为他知道,范家早已经绑在大清的战车上了。
若是他们家族的事情被大明朝廷知道,范家诛九族都是轻的了。
若无绝对把握,他不敢这么说更不敢这么干。
“不敢,分内之事尔!”
范永根听到这话,浑身都飘飘然了。
这位佟世子叫佟图赖,是大清佟家的人。佟家在大清是豪族,深得皇太极信任,能巴结上他们,范家必将水涨船高。
此番他进京刺探大明朝廷动态,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沟通过后,范永根指挥着商队抬着货物,信心满满的进入京城。
“那两个人绝对有问题,很可能就是建奴派出来的细作了,要不要找个机会抓起来审一审?”
高耸的城楼上,锦衣千户董长青举着千里镜,一脸兴奋的问旁边的李若链。
“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进来了就跑不掉,派兄弟们盯着范家,记录他们每天和谁见面,说了些什么?”
李若链放下手里的千里镜,朝董长青吩咐道。
“大人,我们人手不够呐。”
听见上峰的交待,董长青一脸愕然。
跟踪范家的每个人勉强可以办到,可要听到他们说什么,这就为难了。
这些年来,朝廷裁汰厂卫,把原来布置在勋贵大臣家中的听记、坐记一律取消,厂卫人员严重不足啊!
“简单,不足就到处招募。”
李若链微笑地拍着胸膛里董长青上缴的金叶子,豪气答道。
可是,董长青依旧一脸懵逼。
这些钱算什么,明显费用不足啊!
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李若链转过身,面对城墙上的其他锦衣卫,他把拳头在空中狠狠一挥,嘶声高吼道:
“弟兄们,陛下要重新打造厂卫,把我们的袍泽召集回来,锦衣卫要再次辉煌了。
陛下,没有忘记我们,我们还是天子亲军……”
城墙上的锦衣卫闻言,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有甚者拿起自己的腰牌直接用牙咬,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见不是在做梦,许多锦衣校尉忍不住抱头痛哭。
他们实在憋屈得太久了。
“嗷……”
千户董长青更是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锦衣卫尽心保护陛下安全,奉旨执行秘密任务,稽查百官震慑不法,巡查和守备皇城,确保皇城万无一失。
可以说,他们无限忠诚于皇帝陛下。
可是,在那些无耻文臣的忽悠下,陛下在崇祯二年裁汰厂卫,只留下少数人勉强维持厂卫运转。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渐渐沦落为打酱油的小角色,连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锦衣卫了。
委屈呐!
“陛下万岁!”
终于,一个锦衣校尉含泪跪地,朝着皇宫的方向大声嘶喊。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
城墙上,所有人都跪地朝着皇宫嘶喊,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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