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说话的是最后一名黑袍人,他现在的状况堪称凄惨,浑身上下焦黑一片,就像是刚从火坑里掏出来的木炭一样,让人惊讶的是伤得如此之重,他竟然还坚强活着。
看来之前瓦尔特的那几发火球并不是无功而返,竟直接废掉了其中一人,这人庞大的身形隐藏在黑袍中,尽管已经被火球炸地看不出人样,但依然能从他魁梧的身材上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仿佛一个小巨人一般。
这三名十诫会的黑袍人,一人进行视觉干扰,一人施展古神低语扰乱心智,扭曲认知逻辑,最后一人拥有强悍的肉体力量,如此配合堪称无懈可击。在这个魔法力量消退的时代,只要不遇上大规模的军队,任何魔法师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哪怕是瓦尔特一波交手下来也惨不忍睹,他半跪在地,眼角鼻孔血流如注,面色如金纸般难看,宛如风中残烛。
“可惜,如果他能成为祂的眷者,一定也是神子那般地位。执法长老,解决掉他吧,卡特拉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另一人催促道,此人也异变的没个人样,极度裂开的嘴巴占据了大部分面容,其余器官则退化严重。
站在中间的大眼怪点点头,再次举起了手枪,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瓦尔特在一刹那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哦?跑了吗?不过听见了祂的低语,最终也逃脱不了陷入癫狂和理智丧失。”大眼怪黑袍人似乎并不在意瓦尔特逃走了,笃定他死定了。
就在此时,这一片街区高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瞬间戛然而止。
大眼怪和大嘴怪立刻回头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回身看去,第一次从他们畸变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不定的表情。很快,“咚咚咚”的声音从高处落到地上,最后滚落到了三人面前,正是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见此十诫会的眷者们勃然色变。
“糟了!记录者死了。”大眼怪沉吟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沉重。
大嘴怪问:“能找到他的位置吗?”
“他就在上面,很奇怪啊,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低语中那股力量的影响。”
高高屹立在屋檐上的瓦尔特俯瞰下方三人,目光清澈,显然已经摆脱了视觉干扰的影响。
“看来我是猜对了,难怪这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没一个人注意到,难怪你们敢这么放心让卡莲娜跑了。这第四个人就是专门负责掩人耳目的吧?”
“瓦尔特先生,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现在还能保持正常吗?”
面对大眼怪的疑问,瓦尔特嗤笑一声,手中燃起了数十个火球,“去问你们那什么古神吧!”
火雨从天而降,淹没了下方三人,剧烈的爆炸燃起的火焰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半条街被波及,无数人如被惊动了的蚂蚁一样从房屋中逃出来,惊呼声、叫喊声、怒吼声、哭闹声、爆炸声响彻在卡特拉上空,今晚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
瓦尔特来不及去确认那三人死活,他扛起卡莲娜施展黑暗行走,向事务所赶去。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凌晨两三点钟,他将昏迷的卡莲娜锁在空闲的房间中,他现在暂时没有精力来料理她。
瓦尔特连身上沾满血迹的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便立刻进入冥想状态,冥想是每个魔法师都必修的技能,既是为了感应魔力的存在,在冥想状态下也是审视自身最好的机会。
古神低语对他并非没有影响,而是瓦尔特硬抗下来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古神低语也是一种信息,一种高位信息,包含着可怕的力量足以扭曲现实,想必那几位十诫会的眷者就是通过低语灌输,而获得了扭曲的不同于魔法的强大力量。但这只是一种表现形式罢了,十诫会的人无法理解低语中的信息,但是依旧能从古神低语中获得力量。
可是瓦尔特是不一样的,波西坦王国的魔法师不说一万也有千,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怪物?人生而是不平等,特别是在这个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瓦尔特有着强大的理解和处理超凡信息的天赋,复杂深奥晦涩难懂的魔法原理在他眼中没有秘密可言,这是他能如此强大的依仗,也是理解古神低语,硬抗认知逻辑扭曲的依仗。
但仅仅有处理超凡信息的天赋还不够,古神的位格极高,瓦尔特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凡人,他能硬扛过去最重要的一点是经过了一层过滤——瓦尔特听见的古神低语在大嘴怪那里中转了一遍,大幅度削减了信息密度。
虽然最后分析低语的结果只是一些无意义的沉吟,但重要的不是具体内容,而是他听见、他理解这个行为,就像是临门最后一脚,瓦尔特被古神低语的力量一脚踹进了另一个世界。他就像是那只突然跳出井口的青蛙,尽管又很快落回到井底,但是瓦尔特的确是看见了另一个世界,魔法之外的另一股超凡力量的世界,也看见了藏匿在高处的第四名十诫会眷者。
全新的力量,全新的体系,这是一个机会,也充满了极大的风险,哪怕只是为了触碰到门槛,瓦尔特都付出了几乎认知逻辑被扭曲的代价,未知的领域如同一座黑暗森林,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下一步会踩到什么。
可这是退缩的理由吗?瓦尔特虽然很长时间混迹在工厂中,虽然他没有魔法师的傲慢,虽然他也不恪守魔法师的信条,但是骨子里始终流淌着魔法师先贤们开拓未知、探索未知、解释未知的精神。
所以他坐在这里冥想,决定牢牢抓住如此绝佳的机会,在那个未知的领域留下自己的足迹,自己的锚。他有预感,如果自己错过了今晚,那么他得重新找一个古神眷者,重新听一遍古神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