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军寨连着下了三天秋雨,山上的草木迅速枯黄起来。
李寇站在自己家的场院外,看着烟幕笼罩着的村子,心里很有些不安。
这几日,静塞贼不派人来袭扰,护粮队经过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出手。那只怕有更大的阴谋。
他打算趁着天色还早下山去看。
正此时,集训的队伍从山下跑了上来。
李寇仔细看,一百二十人的队伍,共分二十四组,八队,组有伍长,队有队正,集合起来由虎大郎统管,平时分散开来,各队正带队巡逻。
武器配备也不错,每组五个人,伍长持手刀,长矛,并锣、号各一,其下有刀斧手两人,各持朴刀斧头,两人之外,又有两人持盾牌,算是掩护刀斧手和队正进攻的。
一队十五人,装备均是一样。
这样算,一队三组,三队又成一都。
两都之外又有两队,这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虎大郎行伍里出身,把那两队精细打磨。
他们能佩戴弓箭,这是渭州衙门批准的武器。
若不然,民间敢持弓箭必诛杀。
那两队,可不近只是拉弓射箭。
他们配备了快靴,皮甲,人手一张弓一壶箭,另有手刀一把,长矛一把,胳膊上挽着手牌,三人为一组,可互相交替进攻,是军寨中的主力。
这一百二十人之外,山外还有杨娘子接手的护粮队。
那人数可多,如今恐怕已有两三百人,目前没有骏马也只好随大车前进,装备比弓箭手稍差,毕竟不能携带弓箭。
但他们可以装备布甲,若有财力完全可以全部配备战马。
李寇看着从路上跑过去的弓箭手,又想到军寨全民皆兵的防御的策略。
他没有提过儿童团,妇女团,但朱文听他说全民皆兵四个字,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妇女们劳动的时候,身边也带着示警设备。
儿童上学还没开始呢,白天满山跑的时候也都带着号角。
就连寨中老人也行动起来,算得上做到目前能的最好的了。
李寇总觉着这还不够。
他还需要再建立一部兵马。
名义有,便是押运粮草。
这固然会给他带来负担,但若不趁机建立一支武装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好生训练吧,守住了军寨,也便守住一千八百余人的前途了。”李寇吩咐道。
朱文穿着短衣背着两把铁剑,让虎大郎带队先去山上训练步伐,自己跑进场院里来。
“有一事须知会大郎,军寨衙门再不建立,只怕上头要问责下来了。”朱文道。
李寇手指自家院子说:“我若以此为军寨衙门谁又能说什么不好?”
哈?
朱文错愕地瞠目结舌,这怎么可以把自己家当作衙门?
“军寨很简陋,有个能办公的地方即可。”李寇道,“静塞贼不来,文官也不来,我估计他们在等衙门建成,文知寨纵然送不来,也要送几个掣肘之人。此事不着急,军寨方成立,他们纵然有百般刁难,我们也有一万个借口。”
朱文这才明白李寇迟迟不肯建立衙门的打算,原来是担忧文官派人摘桃子来。
他担忧地道:“主要是我们已上山近一月,只怕他们刻意寻不是。”
那当然会来刻意寻不是。
李寇不和朱文说他的打算。
只让他赶紧训练出队伍。
先把军寨掌握在自己手中,谁来也抢不走那才是自己的。
李寇道:“我下山趟,正好有一些不解寻张师请教去,若有什么情报,我带回来与你们商议,今日天晴后,叫全村不得往悬崖边去,另外,我托付马姑娘勾买的牛,应该也能带回来了,入冬前,我们需再开辟出至少一千亩地可知梯田乎?”
朱文竟知道,原来这时代的山地开发已经有些经验了。
只是没有命名为梯田尔。
“可存水和养分,也防止庄稼被冲走,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不过,需要的人手较多,只怕全寨一起动手也要一段时间的。”李寇道,“还有,割下的草不可丢弃,也不要烧掉,全部集中在一块地里面去,待来年,肥料全看这些了。另外,我对全寨有个卫生计划,你仔细看来。”
进门后,李寇取手书的计划递给了朱文。
朱文赞一句:“大郎的字已算登堂入室了。”
“照猫画虎尔。”李寇摆手道,“对于全寨的卫生,我只一个要求,便是必须要清洁。各家各户茅房,须建在距离水井较远,不会被山水冲到河里的地方去,另外,这年月,传染病太常见你只当是天花之类的看待不做好卫生清洁危险大了何止五成。此时你与寨中各家商量,军寨衙门建立前,专人去监督。待衙门建立,这是要写进名册的职位。寨中执事官,第一个是主簿,这是你当的。第二个是兵马训练,虎大来担任。第三个便是卫生官,既要管郎中,又要管卫生,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要等闲视之。”
朱文奇怪道:“这怎么管啊?”
“听我的便是,若不从,自有处罚之法,你选个可靠的,正直的,愿意做这件事的人来,最好是个妇人。”李寇道。
朱文震惊道:“怎可让妇人”
“担心什么呢?若可为官儿,自然是官儿,不可为,先在暗中做事,一切待遇比肩你与虎大,我个人发放饷银,与朝廷不干。”李寇道,“这三件事你都要注意,我若将来出远门去读书或者征战,寨中全交给你了。”
朱文踟蹰再三,叹了口气给李寇举荐了两人。
“大郎可记得,我还有个兄弟?”朱文问。
李寇笑着道:“老夫人常与我说起。”
朱文的老娘没事就会上来帮着打扫卫生,李寇与她亲善,她也说些家里的事,只是她不知朱文的弟弟在什么地方。
朱文道:“我那兄弟,前几日在关中流民口中偶然得知了,他竟在华阴县少华山落草,手下有几十个喽啰,过往客商只需纳税,便能保一时安全。”
李寇惊问道:“可是神机军师朱武?”
“大郎也知道?”朱文赧然道,“家门不幸,他竟落草去了”
“可想个法子,招过来。”李寇大喜道,“有这样的人,我们自然要招纳。”
“此事不容易,舍弟既落草,官府自然备案了。”朱文稍稍放下心来,李寇并不排斥,那也是好事,但他还有一人介绍,“我在流民中结识一人,姓孙,名安,也是泾原人,久在泾州住,方二十开外,善使两把铁剑,十分骁勇善战,又读过兵书,且善于聚人,若得他,寨中必得精锐数百,更有良将一名!”